第97节
冥墨尘回头,傻傻地看着他,嘴里的呢喃没有停:“这不是雪儿的血,这不是雪儿的血……”
冥墨烈抓住他还在地上摩擦的手:“尘,你看看我,你听我说……”
冥墨尘的神色蓦地变得疯狂,他狠狠的盯着冥墨烈,死劲的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然后反身背对着他,继续往地上摩擦,力道甚至比之前还要大。
“冥墨尘,我说了你不要这样!”
冥墨烈猛地扑过去抓过他的手,悲愤的怒吼,声音大到人耳朵都有些轰鸣。
冥墨尘骤然瞠大了眼睛,安静的看了他几秒。
冥墨烈放开他,颓废的坐在地上,面色茫然的看着面目全非的房间,地上那一条条的血痕变得那么的触目惊心,仿佛留在了心间。
再也忍不住,他转头抓着冥墨尘的肩膀,大力的摇晃:“尘,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眼眶中的酸涩顺着脸颊流下。
冥墨尘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然后狠命的甩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一夜见此,神情一变,赶紧追了出去。
冥墨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追出去,他闭上眼睛,那一刻,悲戚布满了他整张脸,再也找不到一丝身为活人的生动。
——
塞外。
帐中,钟鸣面色恍惚的坐在主位上,几个副将在下面激烈的讨论着,讨论完却见钟鸣没有一丝反应,其中一个威武大汉问道:“钟将军,您看我们这方案可行吗?”
钟鸣抬起头来,眼睛扫过众将,见他们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看向一边的军师,淡声道:“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众将领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在军师的示意下出了帐篷。
众将领退出去后,又一小将士进来了,把一份飞鸽传书递给军师,军师看着他退下后才走至钟鸣身前,出声道:“将军,有传书。”
钟鸣不甚在意的问:“哪里的?”
军师看了看上面的标记,道:“是京城来的。”
闻言,钟鸣立马抬头,动作快速的抢过那一份书信,摊开,两个字入眼:已醒。
强劲的力道捏着那一份小小的书信,俊朗的面容上闪过狂喜,他豁然站了起来,看向一边的军师:“备马!本将军即刻启程去京城。”
军师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现在?”现在可是三更啊!
“可是现在正是突厥进犯期,将军您离开了,我们……”
“本将军带了你们这么多年,这点事情也解决不了吗!”钟鸣转头怒喝:“休得多言,立刻去准备。”
“……是。”军师领命而出。
——
百尺的城楼高耸而立,冥墨风站在那城楼之上,远目眺望,只能看见望不到头的延绵雪景。
阵阵寒风中,他轻声呢喃:“小雪儿,你到底在哪里?”他该去何处寻她?
跟在他身后的守城将领俯首向下望,看着黑压压的众多民众,转头问道:“四王爷,您真的要出京?”
冥墨风闭着眼睛静心凝神,片刻后才睁开眼睛回道:“吴飞,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中若有什么变动,飞鸽传书即可。”
守城将领吴飞点点头,看着冥墨风逐渐又变得肃穆的表情,想到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传言,忍不住问道:“四王爷,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末将听闻您此次出京是为了一个女子,双翼王府两位王爷也是为了同一女子广招天下能人义士,如今更是闹得天下非议不已……末将斗胆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几位王爷如此挂心。”
其实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难以苟同,在吴飞的观念里,冥墨风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做大事之人,岂能儿女情长,他很不希望冥墨风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问这话,多少有些提醒之意。
“什么样的女子?”冥墨风默默的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勾,语气却是冷淡的很。
吴飞见此,不由的开始有些不安。
冥墨风轻瞥他一眼,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扫视,让吴飞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吴飞,有些事不该你过问的就不要过问,守住你的本分就是!”温润的声线里带着难掩的冰冷。
“是!”吴飞低下头,眼角看到四王府的管家出现在城楼口,无声的退了下去。
管家走至冥墨风身边,低声道:“四王爷,此前有人来报告说,在往燕国去的官道上的立夫客栈见到过一个和童姑娘相似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高九尺很是魁梧的男子。”
身高九尺?
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兽人?
“可是属实?”冥墨风激动不已的问,在管家的点头声中,转身下楼骑上马就顺着往燕国的官道而去。
——
酣睡中的男子靠着圆柱睡得格外安心,不时的咂巴咂吧嘴,一片安然。
薄唇红润光泽,微微轻启,吐出的气息都是清幽香甜的,青丝柔顺的洒在肩侧,带着几分柔媚,又似乎有着几分恬静,恬静与柔媚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岂止是一个妩媚动人这么简单。
童雪霜坐在一边,透过眼前的火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对面睡得昏天暗地的男子,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破碎的庙宇挡不住冽冽寒风,男子瑟缩了一下肩膀,迷糊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面注视着他的童雪霜。
他无害的咧嘴一笑,视线朦胧,语气戏谑:“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的很秀色可餐?想要收为己有?”
童雪霜冷冷的转开视线。
弘炎没皮没脸的蹭过来,鉴于她的态度,也不敢碰上,只是隔的极近。
长长地睫毛眨啊眨,明明邪魅的容貌,却还要装无辜的道:“我这次是真的没骗你,我不知道你走的是这条路,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路你一定不会走的……可是谁也架不住我们这么有缘啊,是不是,这么多条路我们竟然又碰上了,呵呵……”
弘炎笑呵呵的说着,可是眼底狡黠的笑意却是那么的明显,童雪霜瞥见了,也懒得搭理他,看向从门外进来的兽人。
风雪仆仆中,兽人抖了抖那一身的雪,才提着十来只野兔进来。
放下野兔,童雪霜招手让他坐过来,兽人乖巧的坐在一边,童雪霜看向另一边的弘炎。
弘炎眨眨眼,看看她,看看兽人,再看看一边的野兔:“我弄?”
童雪霜不语,弘炎扯扯唇,很有自觉性的起身,走出破庙,去了前面一个小湖处理干净。
挺美味的一餐吃完了,弘炎蹭近童雪霜,眉眼挑挑,问:“怎么样,我烤的还不错吧,要不要考虑收为己用?”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窝进身边兽人的怀里,兽人宽大的怀抱很舒服,她转瞬就已经安然睡去,小脸微微偏向一边。
看着酣睡的人儿,兽人宠溺的勾唇,收了收手臂,让怀里的人睡得更加舒服,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弘炎看着两人都不带搭理他的,无聊的撇了撇嘴,正欲也睡去,却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甚是庞大,应该是好大一伙人。
眼神闪了闪,他看向两人,兽人也同时睁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憩,显然是没有动的打算。
弘炎起身走出去,走到几百米外,寒风中,他的身体翩然临空,一身红衣飘荡在半空中很是醒目,他放目远眺,看着往破庙来的大队人马,漆黑的眸子倏然冰冷,那一刻,他身上的妖媚气息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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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翼王爷殁(必看高潮)
一群身穿统一服装的白衣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迎着寒风前行,距弘炎还有几米时停了下来,跟在身后的白衣人皆是很有纪律的缓缓的停了下来。
弘炎从半空中落下,身姿挺拔的立在雪地里,眼神定定的望着来人,黑色眼眸中带着危险的冷冽光芒。
“狐主,主子请您回去。”来人拍了拍身上有些沉重的积雪,在距离还有男人一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望着妖媚的男人恭敬道。
弘炎不以为意的回望着他,良久,他勾唇,妖媚的容颜渐渐泛开,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狐主,主子……”那人有些迟疑,却被弘炎突然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我说,让你们先回去!”弘炎依然是阴阴柔柔的声音,可是其中的危险却是成倍的增长。
弘炎轻柔的声音却强硬的态度,令来人不敢违抗,只敢道:“是。”
那人转身,带着身后大批的白衣人离开,一如来时的浩浩荡荡,弘炎站在雪地里,依然淡淡的望着,只是那妖媚的眸子里隐隐可见汹涌的暴风雨。
心中升腾起一阵阵阴暗的情绪,嘴角却勾得越发的邪魅和妩媚,看着那些人离开良久后,弘炎才转身离开,而那阴暗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
回到破庙,火堆边童雪霜已经睁眼,正窝在兽人怀里,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弘炎一愣,随即勾唇,凑上来,笑嘻嘻的问:“怎么,一会没看见我就睡不着吗?要不要我脱光光给你暖暖床好睡觉?”
童雪霜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弘炎嘿嘿的笑了两声,走回原来的位置上,闭上眼睛,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也准备睡觉,却突然听见童雪霜道:“你还是那个小乞丐?”
弘炎闻言,倏然睁开眸子,眼中闪过千万种情绪,最后皆是归于了平静,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一直在努力做那个小乞丐。”排除万难的努力,从未放弃过。
沉寂。
童雪霜睡着了,呼吸渐渐沉稳,弘炎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睡觉的*,他坐起来,添了一些柴火,然后望着跳跃的火堆开始发呆。
这些日子缠着她,他都已经几乎忘记了某些事情,现在她的话就象是一把冷冽的刀,划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还是那个小乞丐吗?
是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该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抬头看向兽人怀里的清冷人儿,白日里的冰冷消散了,精致妩媚的容颜粉嫩而红润,紧闭着的双眸再也看不到睁着时的寒冽与绝然,好似最普通的女子一般,娇柔而恬静。
像是受到了诱惑一样,他伸出手,透着沁凉的指尖隔空轻轻的描绘着她的容颜,如轻柔的风一般,细细的,缓慢的,一点点的描绘,每一处都是最用心的感受,就如很久很久以前一样,用心回忆着她的种种,他们的种种……
第二日,童雪霜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弘炎的身影,火堆却还是嗞嗞嗞的燃着,庙外的雪停了,雪堆却已经高过了膝盖。
她抬头,兽人也望着她,童雪霜起身,准备灭了火堆,屋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人,红艳的衣服转眼就飘到了她身前,弘炎那张妖媚的脸凑近她,眨眨眼,讨好的递上手上的篮子:“要不要尝尝?”
说完笑着拉着她在一边坐下,被童雪霜皱眉甩开了,他也不甚在意,把篮子放在地上,一个个拿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两碟小菜和一碗清粥,还冒着热气。
一路走过来,童雪霜比谁都清楚,这方圆百里根本就没有人家,否则她也不至于会在破庙里过夜,他这东西哪里来的?
被童雪霜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弘炎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这是我在外面捡的,可能是谁看我们没有早膳用,特意留下的吧。”
把粥放到童雪霜手上,他催促:“吃啊,快点吃,吃完了好赶路,现在好不容易雪停了。”
童雪霜看着他,未动,弘炎笑笑,继续催促:“赶紧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童雪霜垂下眼帘,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触感和那日早上喝的粥是一样的,心中不免复杂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