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方璐靠着车打电话,笑得正开心,就看见祝笛澜一脸严肃地跑过来。
“你等等,”方璐按住手机听筒,关切地问她,“找什么吗?”
“这是你的车吗?”
“是呀。”
“借我一下。”
方璐不解,但还是摸出钥匙,“怎么了?”
“有点急事。”
祝笛澜急匆匆上车,一踩油门,车子起步太猛,发出躁烈的摩擦声。
方璐惊讶地后退一步,车子冲出去了,她还愣愣地喊,“你慢点!小心点!”
覃沁和凌顾宸跑到她身边,“她人呢?”
方璐回头看到两个赤急白脸的人,更是困惑,“说有急事。”
“她说去哪里了吗?”
“没有啊。”
覃沁迅速发动自己的车子,凌顾宸坐上副驾,“什么事?”
“不知道,联系罗安。”
方璐不解地挠着头发,“你们去哪里?”
“你先陪小茹,我等下联系你们,”覃沁朝她喊了一句就迅速发动车子。
罗安的手机无人接听。凌顾宸皱起眉头,“关罗安什么事?”
“不知道,笛澜就是要找他。查罗安在哪里。”
凌顾宸打开定位软件,阴沉地说,“起码他不在医院。”
覃沁瞥了眼手机屏幕,就踩死油门,轿车飞速驶离半山别墅。
祝笛澜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解锁开覃沁的手机。
覃沁没有主动告诉过她密码,但她是何等的人精,这兄弟俩的手机解锁方式她都偷偷记得非常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有动作。
现在就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迅速找到罗安的定位,发现他在文化大学附近。她一边往那赶,一边习惯性地翻找副驾的抽屉,没有找到武器。她才意识到这是方璐的车。
这种感觉如同穷途末路,她没法去劫持保镖的车。有枪她都打不过罗安,更别说现在的情况了。
祝笛澜咬住下唇,拼命盘算自己该怎么办。
先前她暗地里操控凌顾宸,让他发令去查祝宏鹏时,罗安把祝宏鹏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她完全不敢联系,生怕罗安下手。这是她第一次拨通这个手机号码。
没有等很久,电话就接通。那边响起一个声线怯怯的男声,“喂,你好?”
祝笛澜舒了口气,差点掉下眼泪来。她红了眼眶,着急地说,“小鹏,是姐姐。”
那边的声音停顿两秒,随后显得很兴奋,“是姐姐吗?真的吗?”
“是我。小鹏,你听我说……”
“姐姐!我找到你了!”祝宏鹏兴奋起来有股明显的小孩子气,“那个人没有骗我。”
“谁?”祝笛澜心里一紧,迅速猜到了罗安的安排。“小鹏,你从那个地方离开,现在就走。我来接你。”
“为什么?他说来接我去见你。”
“别信他,你进大学,快,问学生,去找第二教学楼……”
“啊?”祝宏鹏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起身,向四处张望,“那我现在出去了。”
“快去,”祝笛澜着急,罗安的本事她太清楚了,她自己都斗不过,远程指挥起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躲避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的追捕,实在太难。“不要背书包,戴顶帽子,谁都不要看,快点走。”
祝宏鹏听得出她的紧张,他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拿起挂在座椅上的书包。
他刚想背上,又想起祝笛澜的嘱咐,于是把书包抱在胸前。他把卫衣兜帽戴好,就离开了咖啡馆。
“你到哪里了?”祝笛澜一刻也不敢松懈,不断催促与询问。
“我出来了,去学校里是吗?”
“是。”
祝宏鹏走到拐角,正想说点什么只觉得被人一把抓住了后脖颈。
一只戴着皮质橡胶手套的手夺过了他的手机。祝宏鹏下意识地想挣扎,却发现那双手的力量仿佛是钢铁器械。
罗安把他头朝下按进车后座,在他的后脑补了一掌。祝宏鹏马上昏了过去。
一听到电话被切断的声音,祝笛澜就急得如有针芒在后背。她心跳快得发凉,马上打电话给罗安。
抓起手机才看见凌顾宸一直在连环call她。
她犹豫一阵,还是按下联系他的心,决定自己处理。
罗安不接她的电话,像是决心与她断开谈判的可能。
她把车停在路边,查了罗安的行踪定位,发现他的路线似乎是要返回廖逍的住所,她赶紧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罗安刚在别墅大门前方停好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就从侧面传来。
他向右看了一眼,迅速用手臂挡住头部。
祝笛澜不留情地猛撞他的车前座,车头顶上副驾的门,保险杠把车身侧边压扁一大块。安全气囊弹出来的那一瞬,她用准备好的随身小刀迅速划破。
罗安放下手臂,冰冷的目光剜了她一眼。他拉开外套,准备取枪套里的枪。
祝笛澜迅速倒车一米,再踩死油门,狠狠又撞了一次。
罗安的车被推到别墅外墙。主驾一侧的车窗玻璃纷纷碎裂,他抬手挡住脸,以免被划伤。
安全气囊砰一声弹出,把他束缚在座位上。
祝宏鹏被这剧烈的撞击震醒,他迷糊地抬起头。
祝笛澜猛拍后座的玻璃窗,叫他开门。祝宏鹏赶紧打开车门。
罗安在前座伸手,拽住他的脚腕。祝宏鹏瞬间感到自己的脚踝好似脱臼。
祝笛澜拉开车门,想抢他枪套里的手枪。罗安只得松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瞬间就痛得跌坐在车里,她的手腕也好似扭伤。
祝宏鹏已经逃下车,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抱住祝笛澜,想把她救出来。
祝笛澜疼得快要掉泪,还是狠狠地瞪罗安,“我们自己解决!”
“想得美。”
“放开我姐姐!”
祝笛澜推他,“你快点走。”
祝宏鹏着急地无章法,想扯罗安的头发,让他吃痛放手。罗安理着平头,不吃痛。祝宏鹏情急之中去抓他的眼镜。
他的灰框眼镜猛然崩裂,镜片划伤他的眼角。他这才松手。
祝笛澜顺势掏出手枪。
罗安的左手抽出军靴里的匕首,迅速划破安全气囊。
随着那刺耳的漏气声,祝笛澜摔上车门,抓起祝宏鹏就往别墅车库逃。
前半辆车已被压扁许多,罗安出不了门,只得爬到后座,踹开车门,快步朝车库追赶。
祝笛澜对廖逍的住所并不熟悉,她无法在这里躲藏。
“会开车吗?”
祝宏鹏有太多疑问。姐弟两人分别几乎已有十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似乎连提问的时间都没有。
祝笛澜没等他的回答,就把他塞进一辆奔驰,“就像游戏里那么开。出去,打这个电话。”
她把凌顾宸的手机号输进他的手机,“告诉他你是我弟弟,他会保护你。”
“姐!”
“快走。”
“你怎么办?”
祝笛澜关上门,“走。”
一声枪响,奔驰车后座的玻璃碎裂。祝笛澜的心沉沉落下去,她转过身,冷静地看着他。
罗安只开了一枪,就大步朝她走来。祝笛澜横下心,举枪对着他,“站住。”
“有本事你就开枪。”罗安丝毫不惧。
祝笛澜敲敲车窗,示意祝宏鹏赶紧走。她向罗安走了两步,“等我弟弟走了,我就把枪给你。”
“叫他下车。”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顾宸!”祝笛澜半是央求半是威胁,“他还不知道!我没有违背你,你让我弟弟走。”
罗安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扭住她握枪的手腕。
祝笛澜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她害怕的同时也有点惊讶。因为她没有任何开枪的意图,罗安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这么直接地制止她。
但罗安眼里同样没有杀意,虽然他着实生气。
他的眼镜破了以后,脸上有两道细小的伤痕,看起来比以往不苟言笑的样子更凶狠。
可祝笛澜忽然看出他没有对她下手的意思。
两个对互相都没有威胁的人非要摆出强势的姿态。
“你越界太多,”罗安压低声音,“要你听话,我就得扣住你弟弟。”
手枪已经被缴,祝笛澜挣扎的同时也攥住他的手腕,“你答应我放过他,我就都听你的。否则我把顾宸扯进来。”
“你敢!”
“杀我之前!”祝笛澜发狠,“你想清楚现在的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罗安勒住她的喉咙。祝笛澜被他掐住,转过身,面对着那辆奔驰车。她的太阳穴上顶了一把枪。
“下车,否则我杀了你姐姐。”
祝笛澜丝毫不畏惧,她试着推开那把枪,同时喊,“快点走!”
祝宏鹏刚发动车子,就看见她被挟持的这一幕。他完全不能思考,马上下车,慌张地喊,“别!别伤害我姐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鹏!”
罗安甩开她,去抓祝宏鹏。祝笛澜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又马上起身。
祝宏鹏一见她命悬一线,既无法思考又生出一股蛮荒的勇气来。
他试着去抢罗安手里的枪。罗安左手马上勒住他的喉咙。祝宏鹏的手抓住了他握在右手的手枪枪托。
手枪走火的声音把祝宏鹏的耳朵都震得半聋。罗安赶忙把枪口朝上。
祝笛澜尖叫一声,趴到地上。
罗安一惊,赶忙松开掐着祝宏鹏喉咙的手,去扶她。
祝笛澜格外惊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中枪,她的心脏狂跳,周身有着可怕的麻木痛感。
她也下意识地去握罗安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有着一模一样的诧异与慌乱。
祝宏鹏发了疯一样打开罗安,紧紧抱住祝笛澜,“姐姐!你没事吧?!”
罗安松开手,蹙眉打量着祝笛澜。她的左手臂有轻微出血,是刚刚子弹的擦伤。
罗安舒了口气,稍稍放心。
车库门被一辆宝马撞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叁人身边。覃沁和凌顾宸冲下车,两人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祝笛澜终于放下心,在这一瞬间她好似卸下肩上的重担,这份突来的轻松让她虚弱。
她把头靠在祝宏鹏的肩膀上。凌顾宸快步走过去,单膝跪下,“伤到哪里了?”
他的手刚刚碰到祝笛澜的肩膀,祝宏鹏就死死抱住祝笛澜,不让他碰,“你是谁?!你不许伤害我姐姐!”
凌顾宸皱眉,看他的眼神无奈又不耐烦。
“没事,”祝笛澜轻声说,“小鹏,没事了。你别怕。”
祝宏鹏怔了怔。凌顾宸从他手里强行抱走祝笛澜,“这是你弟弟?”
“嗯。”
凌顾宸检查着她的伤口,“只是擦伤,别担心。”
“先回家好不好?小鹏脚踝扭伤了。”
“行,”凌顾宸抱起她,对祝宏鹏一偏头,“上车。”
祝宏鹏虽然困惑,但还是乖乖坐到了那辆宝马车的后座。
祝笛澜被抱进副驾,凌顾宸拿纱布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覃沁走到罗安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握着枪的右手垂在身侧。
罗安把手里的枪卸了弹夹,递给覃沁。覃沁接过,表情依旧诧异。
“回去说。”罗安漫不经心,仿佛刚刚不是他在与祝笛澜对峙,“先把这里清理了。”
覃沁对凌顾宸喊,“你先送她回去。”
凌顾宸驾车驶离。
罗安点了支烟,走到墙角站了一会儿。覃沁收好枪,“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等凌哥。他也该知道。”
覃沁不出声地叹气,打电话叫人处理屋外瘆人的车祸场景。
他们从小就是感情甚笃的兄弟,互相之间不能说完全没有秘密,但是有着绝对的信任。
背叛这个词绝不出现在他们的关系之中,所以覃沁怎么都想不通,罗安是缘何会与祝笛澜斗到这个地步。
两人确实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但他们的本质利益都是与凌氏一道,毫不冲突。
一路上,覃沁就想过,如果局面当真恶化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到底该朝哪一边开枪?
凌顾宸必然会站在祝笛澜一侧,但与罗安对立,他也非常痛苦。来的这一路上,两兄弟都愁肠百结得说不出话。
直到现在,罗安还是惜字如金。可他起码做了缴枪的姿态,覃沁无奈,也只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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