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 第67节
比赛的规则即是不能超出那条以生石灰划出的白线,放了箭也不能。距离白线尚有十丈之远,嬴衍沉着地策马搭弓,“嗖”的一声将箭放出,尔后紧夹马腹,迅速调转了马头。
恰逢此时一只大雁在天际盘旋,呖嘹之声响彻上空。那使者似是犹豫了下,不过转瞬,骏马便已冲出界线。
他不再迟疑,迅速张弓对准天上的大雁放了出去。两声箭响一前一后,当禁卫军拾起被皇帝羽箭射中的柳枝时,那柔然的使者亦已冲出箭场接住了坠地的大雁。
众人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短暂的惊讶过后,喝彩声接踵而至,赞叹皇帝陛下的高超射艺。
嬴衍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调转马头朝观赛的高台上走去。
方才的比赛虽是他赢,对方却选择射中天上的大雁,虽然难度比不上射柳,但比之柳枝这样的死物,似乎射中活物才更加不易。不得不说相当讨巧。
此人心思太过狡猾,他不喜欢。
他下意识朝岑樱看去,看清她的目光所在后,脸色又极为阴沉,阴云满面地回到了台下。
这时那使者也已跟了上来。他脸上神采奕奕,擒着大雁含笑庆贺:“是陛下赢了。”
“下使愿赌服输,自愧不如。”
“贵使言重。”他心不在焉地说着,下马接过侍卫递来的巾帕将额上沁出的汗擦了擦。
台上的苏后却是看得心花怒放,当即命人赐了水与巾帕:“贵使快擦一擦吧,眼下时间冷暖交替,你们远道而来水土不服,可别着了凉。”
“多谢太上皇后恩典。不过眼下,下使还有一个恩典想请太上皇后恩准。”
那使者说着,提着那只才射下的大雁,忽地上前几步跪下:“来时可汗特别吩咐,愿效仿汉家礼节,献雁求娶永安县主,以求两国修好,永结秦晋。”
仿佛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在场之人,连同岑樱自己在内,无不愣住。
使者却似浑然不觉,双手郑重地将大雁举过头顶:“望太上皇后恩准!”
苏后没答话,下意识看向了台下的儿子。他面上已沉凝至极,缓缓策马走近使者:“贵国要娶永安?”
“为什么。”
“难道陛下与太上皇后肯将帝女许配给我国么?”使者反问,“若陛下肯将县主出降,可汗必定尊为王后,两国也可永结盟好,传为后世佳话。”
大臣们纷纷回过了神来,恍然而悟。
宫中适龄未婚的公主就只有这两个,长乐公主是陛下胞妹,太上皇后亲女,永安县主却只是外甥女,是太上皇新认的养女,自然是和亲的上好人选。
嬴衍却看着才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的胞妹,言语间已有了寒意:“也未尝不可。”
长乐一下子白了脸,瑟缩躲在了母亲身后。
他这话并未指明是回答的哪一句,更不知是允的长乐还是永安。使者微愣,才要出声询问,他已翻身上马,脸色明显不怿:“此事容后再议。”
“眼下,朕身体不适,各自散了吧。”
说完,他也不顾在场众人是什么反应,径直策马离去了。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羽林卫若枪出游龙,次第跟上。
大臣们开始各自私议,长乐公主也扑进母亲怀里,哭诉着不愿。人群中不断有人将目光投向岑樱,汇聚成炬。
她仍呆呆地立着,不安又诧异地望向那酷似兄长的使者。
他亦在看她,隔着人群,遥遥对她露出一个温煦和软的笑,以口型无声唤她闺名:樱樱。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眼眶猝然一热。
——
有白薇在,岑樱未能与兄长叙旧,很快便被她带回了宫中。
她心里装的全是箭场上的事,走失多年的兄长为何成了柔然人?还出使大魏,要替那位素昧平生的柔然大汗求娶她?是想带她走才故意这样说的吗?
可事关两国邦交,这样的话是不能作假的……事后那位大汗又会如何处置哥哥……
走在徽猷殿水泥金砖的地板上她都是魂不守舍的,连寝间已经坐了一个人也未察觉,还险些撞着了香炉。冷不丁殿内响起丈夫的声音:“回来了?”
她抬目而望,他正立在书案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玺印:“你魂不守舍是在想谁?方才的蛮子吗?”
看见玺印,她脸上倏然又一红,咬唇道:“没有。”
没有。
他在心内重复了一遍,火气直往上冒。方才眼睛都快黏在对方身上了,眼下也心虚地红了脸,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什么?
失态只是很短的一瞬,他面色转瞬恢复了一贯的冷沉,阴寒的双目,盯得岑樱心里一阵发寒,慢腾腾地挪了过去。
他语气却诡异地温和下来,环住她在自己膝上坐着,下颌亲昵地抵着她肩,长指开始去解她的衣裳:“樱樱。”
“告诉为夫,你是不是也想去和亲?”
微凉指腹轻挲一侧顶端,不待她回答,又自顾道:“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好,既然如此,不若朕允了这桩国婚,将你嫁给柔然人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他要将她嫁给柔然人?
岑樱一阵惘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仍不满意,惩罚地捏了捏指尖的红珠,捏过女孩子尖尖一截下颌将她脸儿扭过来:“说话,朕要听你的回答。你是哑巴吗?”
这样的姿势令她无处可逃,岑樱莫名脊背发冷,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那、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啊,我,我都可以说给你的……”
她知道他在生气。从他捉回她以来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生气了,然后就要问她一些无理取闹的问题,不管她回答什么,答的是或不是,都一样会受惩罚。
十几日下来,岑樱都有些厌倦了,眼下亦有些破罐子破摔。
果不其然,他指腹轻柔地抚上她紧张发颤的唇瓣,冷笑:“这怎么是为夫要什么回答呢,想与不想,愿与不愿,樱樱自己不知道答案吗?”
“那、那我肯定不想嘛。”
衣裳已被他褪至了小臂处,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里面鹅黄的一截暖色与衣下弧形的温柔起伏。她赶紧拢好衣裳,边说便抬眼偷偷觑了眼他的神情。
男人仍是面容紧绷,但也没什么明显发怒的征兆。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我都没见过那柔然可汗,我为什么要答应。再说了,我愿意,你就会放我去吗?不会啊,那又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而且,而且我有夫君的……”
她想说一女不能二嫁,自然不会同意。却再一次被他打断:“也就是说,如果朕同意,你也认识那人,你就愿意去和亲,是吗?”
“我……”
岑樱一阵迟疑。但并不是因为这话,而是想起了兄长。
如果哥哥要带她和阿父离开,也可以带他们离开,那她要和他走吗?她真的很不喜欢这里……
她的夫君变得越来越陌生和冷峻,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温柔的闷罐儿了。她听说他把高阳姨母都关了起来,还险些伤了她,便很担心,要是有一天他不爱她了,也会这样报复她和阿爹吗……
这一幕的迟疑恰被他捕捉到,他笑了一下,薄唇吐出的字冰冷无比:“谁是你夫君。”
“你都不是我夫君你还脱我衣裳啊……”岑樱委屈地道,“你还关着我,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连打樗蒲都要说我,好不容易出去透了个气,你就要阴阳怪气地说上一通,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是真的委屈,她本来就不喜欢宫里,逃了又要被他捉回来,拿着老爹的命威胁她,前些时候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会报复,被他欺负也不敢哭。
后来好容易和好一些了,他又动不动地爱生气,爱冷笑,她每天都要猜他的心思,猜他是喜是怒,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如果还是为她逃跑的事情生气,那都这么久了,她也乖乖的不敢再跑,他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嬴衍脸色极难看。
他死死盯着少女白如新雪的一张芙蓉面,眉压得极低。岑樱心里一阵发怵:“你、你想要我做什么,说什么,就直说嘛。我很笨,总是猜错,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又鼓起勇气扯了扯他衣袖;“夫、夫君,你、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樱樱没有看他的,樱樱一直都有好好地在看夫君比赛的。只是、只是他长得有些像樱樱走失的兄长,樱樱以为是兄长,就,就多看了两眼……”
她有些紧张,本是想尽可能地解释,不妨又触着了他的逆鳞,心知不好,赶紧去瞧他神情。
嬴衍眸子微眯,抬了她的小下巴:“哦?你有看我们比赛?”
他看上去不似生气的样子,岑樱赶紧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我和他,谁的箭术更好。”
“当然是夫君。”岑樱想也不想就道,笑靥如花,“夫君箭术多好呀,那么远,夫君看都没看,一下子就射中了。”
“至于那个柔然使者,一看就技不如人,他眼瞧着夫君要赢了,就、就射雁博人眼球。真的太讨人厌了。”
她说着违心的话,又在心里对哥哥道歉。心下则微松,心道,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嬴衍却没什么愉悦的反应。
他阴阴笑了下,抱起她往寝间走:“樱樱,你知道儒家的五射么?”
“知道。”她还浑然不觉危险的来临,双臂亲昵地搂着他脖子,“阿爹说过,是儒家行射礼时的五种射法,名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夫君,樱樱说得对吗?”
才这么一会儿,又是阿爹又是阿兄的。他心里厌恶,面上不显,以指刮了刮她鼻尖:“那朕来教教樱樱可好?”
“嗯?”岑樱迷惘极了。
在内室里,要怎么教。
身子触到柔软的被褥时她还未及反应过来,瞧见他脱下外袍时脸儿才猝然一白,畏惧地朝后缩着:“夫君……”
他的惩罚从来只会有这一种,她实在害怕那种浪潮打下来、灭顶的、淹没一切的感觉,虽然不疼,每每却似将她扔进大海中,像一片浮萍从流飘荡,她怕极了,摇头不肯。
“过来。”嬴衍立在床头,逆光而站,面上已染上些许阴翳。
情知逃不过,她只好慢腾腾地挪过去,雪白的面颊上泪珠洒落,抽抽噎噎地求他:“你、你缓一些……”
“樱樱,你真的很不乖。”
嬴衍俯低身子,以指腹轻拭着她脸上的湿痕,似遗憾地叹息。
“朕没那么好糊弄,今日箭场上你在看谁,朕心里一清二楚。”
“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朕,谁许你看别的男人的?”
他抱着她,解下罗带,重新一点一点地褪下她轻薄的衣物。岑樱紧张地脊背笔直,扭过头,“没有的……樱樱真的只在看夫君的……樱樱只喜欢夫君一个……”
他丝毫不为所动,以指挑开她身上最后一丝遮挂:“既然在箭场上不肯看,那就现在来领略吧。”
说话间帷纱落下,衣裳簌簌滑落在脚踏上,也似榻上人影的纠缠。
细密的亲吻终究抚平了她的紧张和畏惧,他握着她的指尖把自己送进去的时候,二人紧握交缠的十指都渐渐沁出了汗来,岑樱星眼微朦,紧紧咬着唇,帐中凌乱粗重的呼吸间偶尔掺杂了一两声低微的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