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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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收拾东西?”
    “跟我回家。”顾耀岩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带任何侵略感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妈妈那边病着,我必须回去,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离开你了,所以,得随身带着。”
    顾海桐承受着他冰冰凉凉的唇瓣落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往他身上靠了靠,用额头顶住他的胸膛。
    除了过年,她也好久没回去了,何况顾妈妈又生了病,这次不和他一起回去太说不过去了。
    顾海桐安静的点点头。
    顾耀岩让了让身子,指了指身后的床:“睡一会吧。我帮你收拾。”
    顾海桐走到床上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上,张着眼睛,沉默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可她发现,顾耀岩似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他从一回来,就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给她一个最舒适的安全感范围。
    不讨好,不索取,有时像是朋友,有时又像是家长,总之,他似乎从男朋友的身份中跳了出来。
    顾海桐有些感激,有些愧疚,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凌乱的情绪,只好闭上眼睛,暂时用睡眠逃避现实。
    …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老家,赶去了顾妈妈所在的医院,病房里很多人,此时大姑二姑小姑都在,正围在病床前闲聊,一见顾耀岩和顾海桐来,一下子就热闹开了。
    大姑对顾耀岩说:“刚刚跟你妈说你呢,大姑有个同学的女儿也在你们学校工作,你说巧不巧,耀岩啊,那姑娘电话号码大姑给你要来了。听说你回来要评副教授啦?”
    二姑攥着海桐的手就说:“你写那电视剧我们全家都看了,真不错,我哭了好几次,给二姑签个名呗!”
    小姑在一旁嗑瓜子,此时冷冷的瞟了两人一眼,说:“呦,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穿得像是情侣装啊?”
    顾海桐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顾耀岩的。
    她穿的是黑色休闲八分裤配高跟鞋,上身白色雪纺尖领衬衫,而顾耀岩的则是黑色休闲裤赔白色polo衫,乍一看两人都是白衣黑裤,看起来真的挺像情侣。
    这套衣服是她醒来时,顾耀岩给她放在床上的,她也没多想,就穿上了,没想到却穿出了情侣的味道。
    “呦,可不是嘛,”大姑摸了摸顾海桐的裤子:“你们俩真像一对。”
    顾海桐立刻就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冯娥,冯娥不知为何,脸色很不好,看到两人进屋也没说话,把脸扭过去,眼一闭,假寐。
    顾海桐正出神发愣之际,一双温暖宽厚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拽了拽她:“你不是给妈买了好多补品吗?放桌子上去,别拎着,胳膊会酸。”
    顾海桐诧异的回头,这个拉自己手的人,不是顾耀岩是谁?
    家人都在,他这是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三个姑姑见到此情此景全都愣住了,这两个人,手拉着手,而顾耀岩的声音不似平时一样冷冰冰的,反而多了几分柔情体贴,这不是一对是什么?
    他们两个竟然在一起了?
    大姑二姑没敢问话,全都面面相觑。倒是一向话少的小姑,拨了拨自己的大耳环,幽幽的说道:“呦,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耀岩立刻毫不犹豫的把话接过来:“今年。”
    顾海桐私下里拉了拉他的手!抬头诧异的看他,顾耀岩却对她一笑,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几个姑姑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说话,顾耀岩叫了一声“妈”,冯娥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胸口的起伏却是极其不稳定,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尴尬的探望,顾海桐就不跟他回来了。
    大姑二姑三姑都识相的告别,出了病房,冯娥这才睁开眼睛,低着头,缓缓的坐起身来。
    顾海桐有眼力见,赶紧走过去扶住她,把枕头竖起来替她靠在后背上。
    冯娥没说话,嗓子里像是有痰,顾海桐便从床下把痰盂给她马上来,冯娥吐了一口,长吁短叹的闷哼一声,靠回了床上。
    旁边病床的一个老阿姨可能和冯娥混得挺熟,此时笑着夸奖了一句:“这是您儿子儿媳吧?真是郎才女貌,你好福气呀!”
    冯娥冷冷淡淡的,也没抬眼,说:“她不是我儿媳妇。”
    顾海桐脸上的红晕一下子窜到了耳根,火辣辣的。
    顾耀岩察觉了她的窘迫,心里一揪,便走过去揽住了她冰凉的肩头,心疼的抚摸着她,对冯娥说:“妈,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以后顾海桐就是您的儿媳妇。”
    顾海桐低着头,没说话,秉着呼吸。
    冯娥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看顾海桐煞白的脸,视线最终落回顾耀岩的身上,眯起眼看着他:“你知道,这次你妈我为什么差点犯心脏病死了吗?”
    顾海桐冷不防的打了个机灵,突然攥住顾耀岩的衣角,神色有些慌张的说:“耀岩,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先出去吧以后再说…”
    “你心虚什么?”冯娥微微的颤抖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狠狠地盯着顾海桐:“他要和我离婚了!离婚了!都是你闹的!”
    “冯娥!”一个苍老的声音何止住冯娥的话语,从病房门口快步走了进来:“你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发疯!”
    冯娥愣了一下,咧开嘴哭了,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朝顾爸爸砸去,差点抢到顾海桐,幸好顾耀岩伸手利落,一把将顾海桐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才躲了过去。
    顾爸爸也心疼的看了一眼顾海桐,无奈的闭上眼,又睁开,对顾耀岩说:“耀岩,你把海桐先领出去,我有话和你妈妈说。”
    顾耀岩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父母的争吵,只是不明白母亲最后的那句“都是你闹的”,直指顾海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海桐心惊胆战的被顾耀岩搂着出了病房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住的颤抖,顾耀岩赶紧搂紧她,不停的轻抚着她的后背。
    “海桐乖,不怕,不怕…都是我不好,自作主张。我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大的反应。”
    顾海桐的眼中像是翻涌着巨大的风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了想,忽然死死的拉住顾耀岩的手,哀求的望着他,摇了摇他的手臂:“我们回b市好不好?求你,我们现在就回去!”
    顾耀岩眉心一皱,抬起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心的汗,顾耀岩吓了一跳,担心的问:“海桐…你到底怎么了…”
    “顾耀岩你聋吗!我说我要回b市!”顾海桐的音调陡然变高,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廊。
    顾耀岩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快步往楼梯处跑去。
    顾耀岩只觉得头皮一紧,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第75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求你,不要跟着我。”顾海桐站在电梯里,伸直一只胳膊,阻止了顾耀岩的脚步。
    他站在电梯外,看着顾海桐排斥的目光,忽然被她眼中那种渴望逃离的窘迫吓到了,她不停的在按电梯的按钮,“啪啪啪”,关门的按键被她拍打着不停的响,这让顾耀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惊悚的鬼魂,让她害怕。
    顾耀岩深吸一口凉气,陡然停住了脚步,站在电梯外面,安静的与她四目相对,电梯门像是两扇冰冷的闸刀,缓缓的切断了她恐惧的眼睛。
    电梯缓缓下沉,顾海桐把手插在头发里,狠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深吸一口气。
    电梯门一开,好多人等在外面,顾海桐觉得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那目光中全都带着鄙夷。
    出了电梯,顾耀岩的短信发过来,顾海桐能够想到他一贯的沉稳语气:“海桐,不要急,我不追你。走路的时候要看车,或者吃个冰淇淋。”
    顾海桐把手机收起来,想了想又掏出来,打了几个字给他发过去:“我先回b市了,去贞贞家,不用担心。”
    顾海桐真的就买了机票,上了飞机。
    到了程贞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程贞贞似乎刚喝完酒,开门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红酒瓶子,看到顾海桐孤身一人站在门口时,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你来干什么呀?我可记得跟你绝交了啊!”
    顾海桐不由分说的往她家里进却被程贞贞拦住了。
    程贞贞一开口,一股很浓的酒精味,高傲的拦住了她的去路:“顾海桐,你是不是无家可归了呀?”
    顾海桐看了看她,漆黑的眼眸黑白分明:“贞贞,别闹,让我进去睡一会儿好吗?”
    程贞贞一愣,放下拦着她的手,让她进来了。
    顾海桐进了门,直接就往沙发上一躺,疲倦的闭上眼睛。
    程贞贞攥着酒瓶,从卧室里拽出一条毯子来,往她身上一丢:“给你,别他妈冻死!”
    顾海桐默默盖住被子,闭上眼睛,说:“你额头淌着血呢,去上点药吧。”
    程贞贞冷笑一声,不在意的喝了口酒:“没事儿,死不了一点儿!”
    “他打你了?”顾海桐冷冷的问。
    程贞贞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抱着酒瓶不说话。
    好半天,程贞贞才说:“不是他打的…他搬出去了,我们俩明天就离婚。”
    程贞贞喝了一大口酒,失意的说:“我刚才,就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呆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我忽然就…我忽然脑子里有一个念头,我就想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算了,我真的撞了一下,太他妈疼了…”
    “呵呵…”顾海桐突然笑了…
    程贞贞也笑:“我是傻x…”
    “对…”顾海桐闭着眼,无比安静,也无比冷酷的说:“你们都是…都是活该…”
    顾海桐感觉程贞贞一头栽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她顺势搂着她,闻着她额头上的血腥气,麻痹的心渐渐苏醒。
    她起身找了个医药箱,把程贞贞放在腿上,拿出棉签在她额头的小伤口上轻轻点上药水。
    程贞贞闷哼一声,拍了拍她的大腿。
    顾海桐说:“撞墙也得用力点啊,死了算了,撞破这么小一个口子,丢不丢人?”
    程贞贞迷迷糊糊的说:“你现在就是一神经病…也没比我好哪儿去…”
    顾海桐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你就是活该,霍燕也活该,我也活该。”
    程贞贞点点头,翻了个身,抱住她的大腿蹭了蹭:“对,我们都活该…海桐…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不要总是憋在心里…”
    顾海桐把棉签和药水一放,不出声。
    程贞贞安静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顾海桐摸着她的头发,深深的叹了口气,窝在沙发里,静静的闭上眼睛。
    不能说,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黑暗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某个夜晚,母亲在胡同里,哀求着一个男人——
    “他好像知道了,海桐不是他的孩子,你看,我的胳膊,我的脖子,都是他给我打的。”
    男人小心翼翼的说:“那你怎么办?”
    “要不你离婚吧!我们搬家,你离开那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跟我和海桐一起过。”
    “嘘,你小点声!”
    “你现在怕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不负责任!我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女儿,我他妈早就跟他离了,你信不信我把海桐带到福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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