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燕道：“你说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秦放看着她，好一会儿，他坦诚：“阿母。”他不想骗她。
    虽然杨海燕不会生气，但是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些心酸。她很想这个男人说，会先救你，哪怕是哄哄她。可是她又知道，如果他能放弃养大自己的母亲，而救另外一个人，她又会看不起他。
    秦放的拇指滑过她的眼睛：“哭什么？”他好笑的问。
    杨海燕咬咬唇：“我才没哭。”哭了吗？是心难受。
    秦放道：“如果我没有救回你，等我尽了为人子的责任之后，我便去陪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我会去找你。”
    “哇……”杨海燕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忍不住哭出声。“你干什么说这些？你太过分了。”
    秦放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去她的泪水：“我看你红着双眼，好像我负了你似的。”
    “秦放……”
    秦放低笑：“在……我一直都在。”当妻子和母亲都掉下河里了，他会先救谁？无疑是母亲。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但是他会先救母亲。如果救了妻子，而没有救回母亲，他余生都不安宁。如果救了母亲，而没有救回妻子，他会等母亲过世之后，舍下性命去找她。她重过他的命，可是不能和母亲比较，在他心中，两人一样重要。“燕燕，轮到我问你了。”
    杨海燕把眼泪都抹在他的胸口，然后沙哑着声音问：“你要问什么？”
    秦放问：“在我和孩子之前，你觉得谁更重要？”问了之后，他很紧张，心跳的有些快。甚至，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双眼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杨海燕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伸手道：“低头。”
    低头？秦放不明白，但还是低了头。
    杨海燕踮起脚，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别人呢，我是不知道。对我来说，我只有在喜欢这个人男人的前提下，才会为他生孩子啊。”说着，她走出屋子，“余婶，来一盆水，我要洗手。”
    余婶大声道：“来了。”
    秦放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他追着出去：“所以燕燕，我比孩子重要吧？是不是？”
    杨海燕才不回答他，让他去猜了。但是，在她心中，男人的确比孩子重要。因为，有了这个男人，才有那个孩子。因为往后，会陪伴她一辈子的，是这个男人，而不是那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杨海燕来说陪伴，不孤单，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天气热，散步消食取消了。所以晚饭后，夫妻就在屋子里靠墙站着。站着的时候，秦放问：“燕燕，你平日里起床和睡觉的时候，都会在脸上涂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涂上之后，脸会变得好看吗？”
    杨海燕道：“是啊，涂上之后，脸会变得好看，皮肤会变白，细纹会变少，雀斑也会变淡，你看看我的脸，皮肤好吧？”
    秦放点点头，心里有了想法。
    站了差不多的事情，杨海燕去洗澡，准备上床了。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洗澡的时候，莲嬷嬷是陪着的，免得孕妇出事情。而秦放回了书房，他学着杜科，准备了笔墨和本子，把今天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比如那个种族有什么本事之类的，记录之后，秦放又看了一遍，他觉得，有记录也没记录，果然是不一样的。
    记录好之后，秦放又看了一会儿兵书，其实平日里，他也会在床头看书，但是今天，他就是在书房里熬着，他要熬到杨海燕睡着。
    熬了一会儿，秦放觉得差不多了，便去洗了澡，等他洗好澡回放屋子里，听着他媳妇均匀的呼吸声，秦放放心了。
    秦放坐到梳妆台前，打开他媳妇放在上面的一些罐子，罐子虽然有很多个，但是他每日见他媳妇在用，所以他也知道怎么用。水、精华、乳液，用好之后，秦放上床去睡觉了。
    第186章
    京城
    皇上正在看杜科的来信, 这是杜科去云襄县之后的第一封信，信中记录了火药的进度，同时杜科还在信中提到了胡瓜这种蔬菜, 由胡瓜引发的各种族的手艺等等事件, 这让皇上很是惊讶。
    说到底, 一直以来，他们并不看重蛮子, 不过是多个小种族组成的。但是这次收到杜科的奏折, 皇上不这样认为了。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手艺、特产等等拿手的事情, 如果把这些手艺、特产、拿手的事情都统一起来, 那么对启国来说，是大有帮助的。比如胡瓜，胡瓜好种植, 胡族经常迁移，所以带着胡瓜, 也说明了胡瓜对土地的要求不高。如此来说边关能种植，任州能种植, 那么各军营也能种植了。
    所谓的军营土地政策，可不仅仅是种植粮食。所为军营土地政策，指的是给军营分配土地, 土地怎么用，则是军营那边的事情了。比如秦放那边，种植粮食、蔬菜等等。
    皇上看了杜科的奏折, 的确是受益匪浅的。同时, 看着这偌大的皇宫，他竟也心生了一种想去微服私访的冲动。
    池总管看着皇上，他知道皇上在看杜科的奏折, 观皇上神情，似乎心情很好。池总管道：“皇上心情这么好，是云襄县那边又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了吗？”他也没打听国家大事，而是用稀奇的玩意儿来形容，这也不算越规。
    皇上对这个从小就伺候他的太监还是比较宽容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所以池总管问了，他便说了：“杜科在奏折上说，云襄县又发现了一种庄稼，可以当蔬菜吃，也可以当果子吃。当蔬菜吃的时候，可以加入各种调料来调味，当果子吃的时候，味道清淡，水分很多，还说这种蔬菜好种植，周期只两个月。这云襄县……不，是这秦放一家子，果真不错啊。”
    杜科写的奏折可是高级多了，他没有说这是杨海燕发现的，只说这是胡族送给将军府的谢礼。他深知功劳对于一个妇人来说，有的时候是好事，有的时候不是好事。功劳太多了，很容易引起一些人的主意。
    再说了，用胡瓜当谢礼，这是很朴实的谢礼，也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杜科没有提起杨海燕，皇上自然不会归功到杨海燕身上，那么在皇上眼中，秦家是秦放，就只当是秦放发现了。故而，皇上觉得秦放真是好运道。
    池总管笑了笑道：“依奴才看，是皇上乃真命天子。皇上重用秦放，秦放才能发现这些东西，这是老天通过秦放的手，来表示对皇上的认同。”
    皇上一听哈哈大笑：“你这老货，嘴巴一贯是甜的。”
    池总管道：“哪有，奴才说的可是大实话。”
    杜府
    杜太太也收到了杜科的来信，她把信中的内容看了一遍，先是惊讶，自家相公竟然代替她收了义女。然后看到收义女的前因后果时，她又觉得恶心。对于魏家的做派，杜太太是真的觉得恶心。
    就魏家和杨家这些事情，不管魏家如何标榜自己的无辜，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奈何魏家从杨家那边得来的情报帮助了皇上，所以，没有人明面上说不是。
    而此刻，魏家竟然想收杨海燕为义女。
    不管怎么说，杨海燕都是从杨家走出去的，如果魏家收了杨海燕为义女，会产生两种结果。
    第一种，以后秦放来到京城，大家都会说杨海燕是白眼狼。就算明面上不敢说，可背地里谁会看得起杨海燕？
    第二种，大家会说杨海燕背主求荣。甚至魏家对杨家的背叛，拿到的各种情报，说不定有杨海燕的一份。
    除此之外，对他们杜家也没有好处。毕竟秦放是她相公的学生，杨海燕如果成了魏家的义女，那他们杜家和魏家不是牵扯在一起了吗？
    杜太太觉得，魏家这种做派真是太恶心了。
    杜太太拿着信，去找了杜老爷。
    杜老爷知道之后，倒是没说什么，让杜太太自己拿主意。于是，杜太太去出门了。她要回娘家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她娘亲，毕竟中间还有红玉发簪的事情，还要和她娘亲套好话。虽然这是小事情，也未必会揭穿，但杜太太做事情求稳。何况，这事情杜科也交代过。
    云襄县
    秦放最近带着杜科走了云襄县的不同地方，他们不仅仅是拜访新来的子民，还拜访这里的本地居民，杜科觉得，不仅要把不同种族的东西带向整个启国，还可以把云襄县的“特产”带向整个启国。当然，这里不仅仅指的是云襄县，如果去了别处，有好的东西、好的习性，等等，杜科也打算记录下来。
    这几天杜科走的很开心，但是秦放并不是那么开心。因为……他越来越黑了。秦放愁死了，每天晚上很认真、很努力的……偷偷的用他媳妇的东西擦脸上，但还是没有抗住炎炎夏日，他越来越黑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秦放道：“燕燕，有没有东西涂在脸上可以让自己变得白一点？”他真怕他闺女出生的时候，跟他一样像个黑炭。
    杨海燕愣住了，这男人一向不注意形象，这会儿竟然问他有没有美白的东西。等等……杨海燕突然想起了一些线索。她的水精华乳液最近用的特别快，她一开始就觉得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她这院子只有莲嬷嬷、余婶和秦放，莲嬷嬷和余婶不会动她的东西，秦放是个男人，自然也不会，所以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也许是怀孕之后，记性不好了。
    但是，这会儿听秦放问起美白的问题，她又不得不怀疑起来。杨海燕道：“我放在梳妆台的东西每天在脸上抹一点就会变白，如果想白的很白，就要多抹一点。相公，你要抹吗？”
    秦放赶忙道：“不用，我是男人，抹那个做什么？”心里想的是，晚上多抹一点。
    杨海燕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秦放转移话题：“皇粮工厂已经建好了，鹤洞府那边柳大人叫人送来了信，府城已经发了公告，很快，鹤洞府各处的土豆和番薯就会送来这边出卖，各县城的代理商名单柳大人也会准备一份，到时候我再派昆狮去当地调查一下，你看怎么样？”
    杨海燕听他说起这个，也就没有想刚才的事情了，她道：“可以，最近工厂的事情都是阿母和阿爹在忙，辛苦他们了。”秦母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是秦父过来一起帮忙的，而秦父负责的田地有秦三叔接手。
    秦放见话题转移，松了一口气：“老师说，等这边的县城代理商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他就要离开云襄县，去下一站了。”
    说到这个，杨海燕也有些不舍：“我原本还想跟老师一起去的，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原本想女扮男装，把这个世界好好的看一看，现在……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怀孕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能给女人无限的力量。比如她不喜欢一道菜，但是那道菜很有营养，对孕妇很有好处，那她就会努力的、用力的吃下去。
    这是母性的力量。
    秦放看她摸着肚子，忍不住担心的问：“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我去叫李大夫。”说着，放下筷子就起身，准备往外跑。
    杨海燕赶忙叫住他：“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往后这个世界，多了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秦放听了，觉得心疼。他以为杨海燕是想起自己被父母卖掉的事情了，他握住她的手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从前年我们成亲开始，你就还有我。”
    杨海燕回握住他的手：“嗯。”但是，这是不一样的。她上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有太婆一个亲人。然而太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一个小姑娘，磕磕碰碰的活到了二十八岁。大学毕业，事业有成了，却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就穿书了。难道是因为她的那条留言？
    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好似让她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让她放下了上辈子成为孤儿的那根刺。不过这些，她没有和秦放说。“谢谢你相公，我有了你，有了孩子，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秦放道：“傻瓜，我们以后还会有孙子孙女，外孙和外孙女，以后会有很多的孩子围着你，哄着你。”这么一想，想个儿子也不错，他可以教儿子功夫，然后从小教他，要好好的孝顺他阿母，听他阿母的话。
    和前几日一样，杨海燕消食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去睡觉了。秦放照样回书房看兵书了，等杨海燕差不多睡着的时候，他再去洗澡。
    许是因为今天想到了太婆，杨海燕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睡，她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在数羊。结果……
    第187章
    “啊……”杨海燕惊叫出声。
    随着杨海燕的惊叫, 莲嬷嬷和余婶惊醒了，她们连外衣都没披，直接穿着里衣就跑了出来。
    秦放正在擦脸呢, 听到他媳妇的叫声, 赶忙跑过去抱住她：“燕燕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 有我在。”
    杨海燕在秦放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她的心跳有些快, 砰砰砰的, 刚才那一瞬间, 她睁开眼, 看到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铜镜前，她真的是吓死了。
    本来嘛，她就睡不着, 好不容易数羊数的迷迷糊糊了，结果一个转身, 吓的她魂都没了。
    而秦放呢，为了怕吵醒杨海燕, 所以进来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以至于迷迷糊糊的杨海燕也不知道, 秦放已经进了房间。
    咚咚咚……
    莲嬷嬷在外面敲门：“乡君您没事吧？乡君？”
    秦放朝着外面道：“没事，做噩梦了，有我在。”
    莲嬷嬷一听, 倒是放心了不少, 对余婶道：“下去吧。”这不才转身，听到院子外面有侍卫过来。莲嬷嬷又对院子外的侍卫道，“没事没事……”
    听到莲嬷嬷的声音, 侍卫们又继续去巡逻了。
    屋内，秦放轻轻拍着杨海燕的背：“燕燕，你好点了吗？只是做噩梦而已，你别怕。”
    杨海燕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直接把秦放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半夜三更的坐在铜镜前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秦放：“……我……我不知道我吓到你了，燕燕对不起，媳妇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着了。”媳妇不是做噩梦，而是被他吓到了？秦放顿时觉得晴天霹雳了。
    杨海燕是真的气死了，刚才那一吓，把她的火气都气出来了：“你简直有病，神经病。”
    秦放讨好道：“是是是，是我的错。”他又小心翼翼的上前，“燕燕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杨海燕气呼呼的道：“气坏了身子当然……”等等，她动了动鼻子，“你过来，靠近一点。”
    秦放靠近：“怎……怎么？”
    杨海燕一把拎住他的衣服，把他往自己地方拉，然后凑上前闻了闻他的脸，顿时，晚饭时的念头再度产生，她直接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那滑滑的触感，果然：“秦放……”
    秦放从杨海燕拉着他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他赶忙道：“媳妇我可以解释的，我是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用你的东西的。”
    “你闭嘴。”杨海燕顺了顺气，“我最近发现我抹脸上的东西少了，是不是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