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电话给他，让他来告诉你吧。”
    赵临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语气，但是胤修文随后却一直没听到方其朗说话，不过汽车的环绕声音箱里却传出了几声粗重的喘息。就在胤修文满心疑惑想要出声询问时，方其朗那低沉磁性的嗓音终于在电话那头出现了。
    “修文，我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早点休息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胤修文觉得方其朗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加上之前那不太正常的喘息，这让他担心起了方其朗，对方近来都忙于工作，又应酬到这么晚，怎么会不累呢？
    “其朗，你没事吧？我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我没事。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到这里了。修文……再见。”方其朗在叫胤修文的名字时，声音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通话就挂断了。
    胤修文原本还想对方其朗叮嘱几句，可是电话却突然被挂断。他有些失落轻叹了一声，然后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那些玩具，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尝试下新鲜事物的心情在听到那句“再见”之后一下被浇灭。
    如果真的使用这些东西满足自己，感觉就像是背叛了方其朗一样，胤修文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实在不愿做出任何
    可能伤害对方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婚姻，苦涩之中，寻找幸福。
    第42章 长夜难明※
    知道方其朗没那么早会回来，胤修文也没多想。
    与段雪风一起享用了一顿精致的大餐之后，他陪对方在附近的景观大道上散了会儿步才回家。
    对于已经成为有猫贵族的胤修文而言，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先打扫好自己被崽崽弄得一团糟的卧室。他在卧室的角落里特地给崽崽留出了一片供它生活与玩耍的区域，加高的塑料挡板可以防备这只还没完全学会使用猫砂的小恶猫“越狱”，以免对方带着屎臭出现在门口时又会惹得他的丈夫不高兴，甚至呕吐。
    想到那一天的情形，胤修文依旧觉得是一场噩梦，他不仅要照顾糊了一身屎的崽崽，还要照顾吐得昏天黑地，胸口淌血的丈夫。
    果然，就像胤修文想的那样，看到他回来之后就立即开心地想要跳出来的崽崽似乎又把屎糊到爪爪上了。
    “喵喵！”被迫洗澡的崽崽叫得十分凄凉，它不断地想爬出水盆，却总是被胤修文无情地摁回去。
    “还好你爹地没回来，不然你这个样子怕是又要恶心吐他。”胤修文一边搓着不断用小爪子扒拉自己，试图逃出水盆的崽崽，一边笑着数落起了这个小家伙。
    虽然之前方其朗说要晚点回来的时候，胤修文还难免有些失落，可现在他却庆幸对方没有提前回来，否则多半又会因为这个臭烘烘的小家伙和自己闹别扭了。
    洗干净了崽崽，胤修文又耐心地为对方吹干了毛发，这才放了小家伙在自己床上报复性地翻滚掉毛。
    方其朗说得没错，猫真的很爱掉毛，还好这是自己的床，自己并不会过多嫌弃，要是换了方其朗，胤修文急忙摇摇头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那必然是一个残酷的结局。
    “听话一点哦。和你的咸鱼宝宝好好玩耍吧。”胤修文顺手拿起一只特意给奶猫买的咸鱼玩偶丢了过去，在看到对方动作敏捷地扑住咸鱼玩偶之后，他的眼里也随之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尽管已经回到了恒温的家里，可胤修文身上带着暑气并没有完全消失，他仍觉得皮肤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个澡。
    脱掉身上的衣物之后，正要去浴室的胤修文不经意间瞥到了卧室转角墙上那面穿衣镜，镜面里，他侧腹上那条蜥蜴纹身被清晰地映照了出来。
    看到这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纹身，胤修文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起了这处逼真的纹身，不管这处纹身在方其朗眼里看来有多么丑陋，这都是属于他过往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或者说，自己已经习惯了成为那个站在方其朗身后的omega。
    但是，他也因此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完整家庭，更有了一个严厉古板却又不失温柔的丈夫，虽然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无拘无束的胤修文，然而他并不想要去后悔。
    比起做一只无拘无束，却无法停止漂泊的无脚鸟，他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都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胤修文轻轻勾起唇角，他看到镜子里的人也随即露出了一抹淡然而平静的微笑，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付出就能得到的，他早已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能如此释然地与命运做下这个交易。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他是不后悔的。
    等胤修文冲洗好身体的时候，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他往里面洒了一些沐浴盐，很快，水就变成了漂亮的浅蓝色。
    或许是体内信息素仍在波动的缘故，在将一只脚踏入浴缸之时，胤修文突然想起了自己从段雪风那里带回来的玩具，这让他的内心暗自怦动，再一次生出了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抚慰的冲动。
    卧室的大床上，崽崽仍在和那条咸鱼玩偶搏斗，胤修文径直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上之后，这才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金属的椭圆形球体。
    人工结，一个在特星历史上曾令许多omega痛不欲生的“刑具”，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他们的玩具，世事的变迁，有时候竟是让人如此难以捉摸。只不过，要是方其朗知道自己居然用道具安抚身体，对方会怎么想呢？
    胤修文踌躇地盯着手里的金属小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它带进了浴室。
    一个小时之后，胤修文神情恍然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擦洗干净那枚仍微微有些发烫的人工结之后，将对方小心地收纳起来放在了柜子里。或许是因为敏感的腔体第一次受到如此长时间的反复刺激，胤修文的步伐也变得飘忽，他放好人工结，随即将自己的身体摔到了柔软的床上。
    仍在与咸鱼缠斗的崽崽被身边猛然倒下的庞然巨物吓得跳了起来，接着它便朝对方扑了过去。
    胤修文伸手搂住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微眯起眼，笑得温柔而满足。
    “喵。”崽崽奶声奶气地叫唤着，它从胤修文的掌心里挣了出来，径直钻到了对方的怀里。
    胤修文一把捞过崽崽，将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皮毛上轻轻地蹭了蹭，轻声哄起了这只小猫：“小宝贝，我们睡觉吧。”
    大宝贝虽然不在身边，可好歹还有这个小宝贝陪着自己，胤修文向来都是知足的，他抚摸着崽崽圆滚滚又毛茸茸的脑瓜子，嗅着对方身上残留的香波气息，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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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微微亮，方其朗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要不是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赵临，以及床上地下那些凌乱的痕迹，他或许只会将昨晚的遭遇当作一场噩梦。
    隐约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之后，方其朗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而他看着赵临的眼里也充满了恨意。
    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用自己最看不上的手段彻底摧毁了自己的尊严。
    秉持着绝不对omega动粗信念的方其朗在极度的愤怒下，一把掐住了赵临的脖子，就像对方昨晚掐住他脖子那样。
    “赵临！！赵临！！”方其朗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叱骂这个无耻的omega，他除了嘶喊着这个令自己痛恨的名字之外，竟是无话可说。
    睡得正熟的赵临意料未及地被掐醒，他呛咳着抓住了方其朗的手腕，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看样子自己用在对方身上的药都已经失效了。
    不过当赵临看到方其朗脸上那副惊怒到乃至有些癫狂的神色之后，他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你亲手将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alpha变成一个疯子之后，这样的成就感，简直无可比拟。
    赵临嘶哑的笑声令方其朗猛然回过神，他纵使再怎么憎恨对方，却也不能杀人，方家人背负的血债已经够多了。
    “哈……哈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吗，方议员？你我昨晚可是共度春宵呢。”赵临揉着脖子抬起了头，他就知道方其朗没胆量杀了自己。
    “你给我住嘴！”方其朗怒吼了一声，顿时颓然地坐了下去，他竭力想要回忆起接了胤修文电话之后的一些片段，可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了。
    赵临费力地翻身坐起，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双腿这么软。
    “方议员，你昨晚兴致不错，承蒙你的标记，让我安全度过了敏感期。”赵临一边笑，一边低下了头，露出了后颈处血迹斑斑的齿印。
    “你在放屁！”在看到赵临后颈那处齿印时，方其朗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当然清楚这个屋子里能这样啃咬赵临的人是谁，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承认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方其朗，原来你是这种没有胆量的懦夫吗？”赵临不以为意地揉了揉后颈腺体的咬痕，他看得出来方其朗昨晚最后似乎意识已经完全混沌，那么他不介意好好捉弄对方一下，“除了这个临时标记之外，别忘了，你还在我的腔体内留下了完全标记。以后每个月我的敏感期，看来都要辛苦方议员你了。”
    方其朗瞠目结舌，等反应过来赵临的话意味着什么之后，他立即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不可能！我怎么会标记你这种omega！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连胤修文那种低等级的omega也愿意标记，何况我这样的高等级omega呢。”
    “别在我面前提胤修文！”方其朗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胤修文三个字，那是一柄刀，在他的身体“背叛”对方的那一刻起，就狠狠插在了他的心上。
    赵临点点头，继续笑着说道：“好吧，我也不想提起他，毕竟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顺便说一句，方议员，昨晚你标记我的场面我都拍了下来，你还记得吗？我把你从床上解开之后，你就像野兽一样扑向了我。”
    “你想怎么样……”方其朗心里慌乱如麻，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赵临。
    赵临戏谑地勾了勾唇角，他瞥了眼对方腿根处的伤疤，不慌不忙地说道：“别担心，我可没有暴露癖。我好歹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omega，要是被大家看到我被你干得像条狗似的，那我也很丢脸。不过……如果视频真的被其他人看到了，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呢？流着暴君家族血液的方议员为了得到我这具完美的身体，不惜动用暴力手段逼迫我屈服。”
    说完，赵临指着自己脸上还青紫的伤痕，恬不知耻地说道：“瞧，这就是你对我使用暴力的最好证据。”
    “你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方其朗攥紧了拳头，他差点就又一拳挥了出去。
    赵临不屑地一阵冷笑，他用一种古怪的神色打量着方其朗，说道：“政客最擅长的就是编织谎言，然后用谎言去换取公众的信任。你用自己的婚姻换取政治利益难道就不无耻了吗？”
    “我没有……我把修文视作我唯一的omega。”方其朗的辩驳是无力的，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他与胤修文的婚姻的确开启于一场交易。
    “这些话你留着和胤修文说吧，我没兴趣知道。我现在只知道如果每个月得不到你的标记，我就可能会死。”从方其朗的反应中，赵临已经笃定对方不知道他并没有完成对自己的完全标记了，而如果已被标记的omega持续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抚慰，又不使用抑制剂的话，那么要不了几个月他们就会因为信息素紊乱而崩溃死亡，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不少omega担心如果抑制剂限制提案通过会让omega在与alpha的对峙中处于更为不利的地位。
    “那你就去死吧。”方其朗面色铁青，在此之前，他从未对任何omega如此粗鲁失礼过，但是这一刻，这样的诅咒已经是他对侮辱自己的赵临最后的克制。
    “不老老实实标记我，我就公布录像。到时候，第一个观众就是你那个温顺的omega。”赵临完全不在乎方其朗对自己的态度，他一开始看中的也只是对方的脸和身体，“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别的omega身上那么爽，不知道他会不会哭呢？或许他会主动提出和你离婚也说不定吧。”
    “闭嘴！别说了！”方其朗所有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一把扑倒了赵临，拳头高高拎起。
    赵临倒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然模样，在看到方其朗那失去理智的怒容之后，他微笑压低了声音。
    “我提醒一下你，房间里的隐藏摄像机还在运行哦。方议员，你不会希望你剪辑出更多你对omega使用暴力的素材吧？放心，我不会一直缠着你的，等我玩腻了，我就去剥离信息素，还你自由。当然，就像说过的那样，我也不会白白占你便宜，你在国会内的提案，我一定会帮你推动的。你只需要一个月陪我一夜就够了。这个交易，是不是比起用婚姻换取区区公荐权划算多了。”
    方其朗的拳头最后狠狠捶在了赵临的头侧，他泄气地跪坐在对方身边，那股不可避免沾染到他身上的檀木气息令他的胃又开始一阵抽痛。
    卧室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越过云海，落在了四周都被玻璃幕墙所覆盖的观景平台上，而属于自己的黑夜正要开始。<
    第43章 彻夜未归
    清晨六点，胤修文放在床头的闹铃声如约而至。
    “唔……”睡得半梦半醒的胤修文揉着眼抓过手机摁了停，依依不舍地趴在被窝里不愿起身，昨晚在浴缸里用人工结纾解了一番之后，他觉得自己似乎睡得踏实了不少，就连身体也轻松了许多。
    直到身旁的崽崽开始发出喵喵的叫声之后，胤修文这才逐渐清醒过来，等他再看了眼手机时，已经是六点三十了。
    是时候起床为方其朗准备早餐了，胤修文估摸对方此刻或许也已经起床开始准备洗漱沐浴，虽然昨晚没等到方其朗就睡了，可在胤修文的记忆中，对方还从未在不曾告知自己的情况下夜不归宿过。
    唯恐耽误了方其朗用餐，胤修文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将喵喵叫着乞食的崽崽拎回了属于它的墙角。
    “你自己乖乖吃饭啊，我要去给爹地做早饭了，回头再来陪你玩。”随便套上了一身短裤t恤之后，胤修文冲被“圈禁”的崽崽笑了笑，虽然小宝贝这么可爱，可是他的大宝贝也不能饿着呢。
    方其朗的卧室就在胤修文房间的对面，胤修文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方的门缝，让他稍微有些纳闷的是，那里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渗漏出暖色的灯光。
    “其朗……”胤修文有些担心，虽然他每天要早起为方其朗准备早餐，可对方也并不是那种会睡懒觉的人。
    不过胤修文也没有太多想，他猜测可能昨晚方其朗回来太晚，现在仍在补觉，那么等自己做好早餐之后，再叫醒他也不迟。
    然而就在胤修文走出卧室的玄关、来到料理台前准备先为方其朗煎蛋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子的大门外走了过来。
    “其朗，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原来你昨晚没回来吗？”胤修文放下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鸡蛋，快步迎了上去。
    神色憔悴的方其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自己的伴侣露出亲切的微笑，他神情木然，只是低头机械地去脱掉自己的皮鞋。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因为鞋带系得太紧的缘故，方其朗一时竟没能脱下来，胤修文见状，急忙蹲下身来帮忙。
    “谢谢。”方其朗嗓音沙哑，他只说了两个字，径直换上拖鞋就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其朗，我这就给你准备早餐好吗？”胤修文在方其朗身后问道，看着丈夫那委顿的身形，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必了，我想休息会儿。”　方其朗的语气，他进了卧室之后，随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了……”胤修文一脸茫然，他站在门口，这时候才注意到了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楠木气息的alpha信息素，那是属于方其朗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然而令他不解的是，教养良好、认为alpha在公共场合泄露信息素是不礼貌行为的方其朗为何会对自己的信息素失去控制，难道对方随身带的缓释剂用完了？还是说有什么意外引起了他信息素的波动，导致信息素无法自控释放而出。
    胤修文早上的好心情完全被打乱了，他没法不去关心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方其朗，尽管对方从来都是那样一个既强势又强大的alpha。
    就在胤修文关上客厅大门时，一丝掺杂在方其朗那醇厚的楠木气息中的omega信息素让他微微一怔。
    omega对于信息素的敏感更甚于alpha，尽管那股陌生的omega信息素也是和方其朗一样的木质香，可是胤修文还是轻易地将它分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