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靠近，素鸢也数清楚了他脚边到底有多少酒坛子。整整十个一字排开，其中有七坛尚未开封，而另外三坛，则已经见了底。
    “喂！”素鸢在慕卿寒身旁坐下，气恼地看着他，“同意你喝酒，是因为今天过年，但不是让你把自己往死了灌的！”
    素鸢拉下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十坛酒，你也不怕把自己喝死？！”
    “唔…我酒量很好的，没事。”慕卿寒微微低头，垂眸看她，语气中透着一丝难过，“素鸢你让我喝好不好，我不会有事的…”
    被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素鸢怔了怔神，便松开了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以往不是这样的，她不让他喝酒，他便很听话地一口也不喝。可今日，她点头之后，他却像是想要把自己灌醉一样，直接搬了十坛子过来。
    “是啊，有心事…”慕卿寒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语气中含着的几缕不知所措，让素鸢很担心他的状况。
    “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你就成这样了？”素鸢微蹙眉头，直接揽住了他的腰，去触碰他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第762章 要做明白鬼
    “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你就成这样了？”素鸢微蹙眉头，直接揽住了他的腰，去触碰他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生病。”慕卿寒在素鸢揽住自己的腰后，干脆顺势倒入她的怀中，蜷曲靠在她肩膀上，他又轻声道，“只是有心事而已。”
    他在思索，应该怎么把那件事告诉她。
    随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长，随着她对自己越好，他便越发觉得，他放不开她了。
    如果她不能接受…他该怎么办？
    矛盾的情绪在心中积压，时间越久，他心中蔓延出的恐惧，便越深。
    甚至有时候午夜梦回，梦到的都是她离开自己的模样。也只有在睁眼时再次看见她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里，他方才能哭再次闭目，安心入睡。
    “有什么心事？”素鸢疑惑地看着蜷缩在她怀里，面色难看的人，蹙眉抿唇道，“如果你愿意…不妨说给我听听？”
    “我…”慕卿寒闻言，仅仅说了一个字，便死死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月色泛白，但他的面色唇色，却更加苍白。
    他久久不再能够吐露一个字，而素鸢瞧见他这模样，一双秀眉，便蹙得更深。
    “是不能跟我说吗？”素鸢握住他微凉的指尖，抿唇道，“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可是你现在的状态，我很担心…”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他，上次他露出这样的情绪，还是在她与他生气司徒玉溪那声“卿寒哥哥”时说的一句气话。
    平时的他，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如果有人触怒他，他也会直接动武解决问题。
    根本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素鸢…”沉默良久，慕卿寒再次轻轻唤了一声素鸢的名字。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甚至带着几分落寞。
    “嗯？”素鸢立马应声，同时握住他指尖的手更加用力，似乎是想要传递给他力量。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慕卿寒再次开口，清冷悦耳，如同焦尾琴一般好听的声音缭绕在素鸢耳畔，“可是我又不敢说…我怕跟你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说至一半，他甚至闭上了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掩住了其中挣扎痛苦的情绪，“你…”
    只是他这次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素鸢咬牙打断，“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讲信誉的人吗？！”
    “我之前明明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我知道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拿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跟你说事。”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说着，她又长叹一口气，伸手捏捏他的面颊，无奈至极道，“还有，你明明是那么优秀一个人，不管怎么算，都是我高攀了才对，怎么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就先变得没有自信起来了？”
    “我看你在处理那些棘手的事务的时候，都优雅从容，能做到杀伐果断。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得畏手畏脚的了？”
    第763章 这里就是无妄宫
    “就好像，我是一个混蛋一样，把你怎么样了之后，就要抛弃你走掉，不愿意负责。”
    “可是我们连婚期都定下了，我就算是个混蛋，你也不用这样看我吧？”
    素鸢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慕卿寒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当然，她的目的就是在他担心这个、忧心那个之前，先把他的嘴堵住，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不信你，我也记得你说的话。”慕卿寒抿唇，轻声道，“可我还是害怕啊…你们的生活，没有了心里那个人，或许还能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弥补。”
    “可是…我的世界只有你啊…”
    她是他生命里的光，若是有一天，生命里那束带你走出黑暗深渊的光忽然消失不见，任谁，都会恐慌吧…
    “你这么说…我感觉的自己责任真大。”素鸢干脆将他整个人抱住，侧首靠在他的发顶。
    觉得他的发冠碍事，她便干脆伸手把他的发冠给扯了下来。
    反正，他也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慕卿寒的发冠被素鸢扯下，如墨的黑发，顷刻之间，便滑落下来，随原先的半数头发，一同披散在身后。
    “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啊，你都不说，就认定我要抛弃你，这也太过分了吧？”素鸢靠在他发顶，嗅着自他墨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味，撇撇嘴道，“就算要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不然她也太冤了点儿，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混蛋的帽子，连问题出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慕卿寒抿唇，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什么？”素鸢随意问道，似乎对他一直瞒着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因为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不高兴，可随着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也就不是很在意那些东西了。
    每个人总会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更何况，他还是魔教的人。
    他们本就不在一个立场上，他如果有事情要瞒着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她后来也就没打算，在这一点上，与他计较什么。
    况且，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只要他是真心对自己好，就够了。其他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的神情放松，并没有因为听说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露出不满，慕卿寒原本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了许多。
    “这里…”他这一次开口的速度，明显比之前都要快上许多，“这里其实…就是传说中魔教最神秘的地方。”
    “也就是…你们一直都找不到的…无妄宫。”
    “无妄宫？”素鸢愣住，“这里？！”
    即使她对他的隐瞒并没有产生什么不满，但乍一听这个消息，吃惊肯定还是少不了的。
    古往今来，魔教无妄宫的具体位置，在江湖上一直是个谜。而正道的人，也都费尽了心思，想要寻到那出神秘的地方。
    但是天意弄人，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无妄宫身上那层神秘的面纱，都依旧在。
    第764章 我就是无妄宫的主人
    而近日，她却被告知，无妄宫就是她身处的地方。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不是你家吗？”素鸢愣愣问道，“你家就在无妄宫？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作为无妄宫的下属，如果他就住在无妄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问题是，醉月居一看，就是无妄宫最精致的住处，他在这里，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所有人，都管他叫主子！
    什么样的人，才配是无妄宫的主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素鸢有了那个可怕的猜想之后，慕卿寒也在同时，闭目幽幽开口道，“我就是无妄宫的宫主…你们口中的那个大魔头啊…”
    寒冷的风，吹拂在身上，扬起两人发梢的同时，还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散发清冷光辉的月，已经被远处飘来的黑云压住了一半，唯有几缕淡薄的光辉洒落，让人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慕卿寒的指尖，在他说出这个久藏心底的秘密时，已经迅速凉了下去。从来都掌心温暖的人，在这一刻，手脚冰凉。
    他一直闭着双眼，不敢抬眸去看素鸢的面色，纤长的羽睫垂下，和着月光，在眼窝处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本来，他不想这么快就告诉素鸢这件事的。他原本计划着，先把她带来无妄宫，等她生活习惯了，再告诉她实情。
    都说女人的心柔软，如果她住惯了这里，或许…会有一丝留恋？
    可素鸢带着他做年夜饭，一起守岁，带他体验了许多曾经没有体验的东西，让以前活在冰冷世界的他，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
    她对自己是那样好，她的每一分好，都让他刻骨铭心。
    面对这样的她，他实在不忍心，再一直瞒着她这件事。
    倘若她不喜欢无妄宫，不愿意和他这个魔教宫主在一起…那他若是再让她有所留恋…她以后若是有了矛盾的情绪，肯定会很难受。
    他不想让她为难…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大概，也舍不得为难她吧…
    “你…？”素鸢愣愣地看着怀里的人，一脸懵，“无妄宫宫主？！魔教的…老大？！”
    在她表现出惊讶之后，慕卿寒心中的不安，便愈发强烈。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吗？
    在慕卿寒面色再次变得难看的时候，她又忽然难以置信地出声道，“你这样的，为什么被叫做大魔头？我觉得完全不像啊！”
    他…他这长相…大魔头？
    虽然洛莹莹曾经好像跟她说过，魔教那位，并不是一个中年大叔，可是…在她的心里，魔教的那位，肯定是个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他这么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人，而且才二十岁…这么个人，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穷凶恶煞的魔教老大？
    怎么看…都不像啊…
    “不像？”慕卿寒睁开双眸，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没了平时的凌厉，反而对了几分迷茫不解。
    他以为素鸢会指责他，会怒目相向，会生气会难受，但是…说他不像，是什么意思？不能接受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