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重生 第31节
“我娘还和我说过,安武郡主在十八岁那年领兵攻打当时的域外第一部 族涂却,回到雍都那日,她骑着骏马穿着戎装,身后跟着当年险些成为第八大营的猎凰营。可她毕竟是女子,戎装虽厚重,神态虽凶悍,却依旧难掩她艳丽的容颜,令雍都青年们纷纷为之倾倒。”
且先帝为掌控四域,将四域分封了头衔的世子都拘禁在雍都为质,所以不仅仅是寻常的青年才俊高官子弟,就连曾经在雍都生活过的四域世子,也都对安武郡主仰慕有加。
这般举世无双的风头,老王妃焉能不妒恨她。
瑞嘉听得心驰神往,还不忘叹一句:“你娘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殷筝端起凉掉的茶,轻抿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大抵天下当母亲的,都爱同自己的儿女絮叨过往曾经吧。”
瑞嘉想了想,还真是,她母后也常和她说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事。
只是和当年的雍都双姝以及安武郡主不同,皇后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虽然样貌漂亮,但却有比她更加漂亮的女子,因此和别人相比显得她十分平庸,导致当初挑选太子妃的时候,谁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结果偏偏就是她被选上了,还有嫉妒她的人说那是先帝的旨意,看中她蠢,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都渐渐看明白,皇帝就是喜欢她。
因此皇后和瑞嘉说起的过往都非常平淡,甚至还把整个太子妃选拔都描述得格外和谐,根本看不到底下那些吓人又肮脏的勾当。
屋顶上,闻泽看着对岸的宫殿楼宇,有些出神。
他父皇也常和他说起过去,特别是十九年前的事情,总会说得特别详细,生怕别人会拿那件事误导他利用他。
十九年前,那一年先帝正准备将猎凰营列为大庆的第八大营,这不仅仅是一个头衔的问题,背后还牵扯到了很多的势力,因此一直悬而未决。
也就在这个时候,齐王趁着安武郡主不在雍都,率领猎凰营中的左辕军,串通当时的南营统帅,包围控制了整座宫城。
先帝和群臣被困紫宸宫,当时还是太子太子妃的帝后被困东宫。
齐王利用皇帝性命逼先帝写退位诏书,先帝被群臣护着和齐王僵持了一天,最终等来了安武郡主,弑父护驾。
可因为先帝不肯写退位诏书,齐王已经令人给帝后喂了毒药,所幸那毒不致命,这才保了皇帝皇后的性命。
贺轻雀和瑞嘉在殷筝这里待了一个下午,闻泽也和江易在屋顶上蹲了一个下午。
江易常做这种事情倒是习惯得很,偶尔还能从衣服里掏出些吃的,填饱自己肚子。
闻泽没那么好的耐心,等得整个人难受不已。
终于贺轻雀与瑞嘉离开,江易看准闻泽放松下来那一瞬间的时机,冲上去就是一脚。
闻泽反应极快地躲开了,但也因此踩空,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屋檐下头有一部分延伸出来的望台,所以一声巨响后,殷筝回头看到的就是才从望台地板上坐起来的闻泽。
殷筝:“你怎么还没走?”
闻泽抬头看了眼蹲在屋檐上一边啃梨子,一边居高临下藐视他的江易,回了殷筝一句:“待会告诉你。”
他得把上头那小子教训一顿先再说。
闻泽又一次跃上屋顶,不过一会儿殷筝就听见头顶传来了瓦片噼啪碎裂的声音,眼皮一跳一跳。
终于在两人将屋顶拆掉之前,殷筝开口把江易喊了下来。
闻泽也跟着江易一起回到了殷筝的房间,正奇怪江易怎么这么听殷筝的话,就看到了殷筝黑着脸的模样,顿时一阵心虚,难得乖巧地噤了声。
十九备好了丰盛的晚饭,江易捧着特地给他准备的大碗,埋头苦吃。
闻泽尝试着和殷筝提起了她画的那份有关十九年前的图谱,殷筝顿了顿筷子,安静了一会儿才问闻泽:“你说,安武郡主为什么不干脆和齐王一起反了?”
殷筝问得平静,内容却是大逆不道。
毕竟提
起安武郡主,谁不是夸她骁勇善战忠君爱国,也就只有殷筝敢问:她为何不跟她爹一起谋反。
闻泽想了想,参考蒲千钧,说道:“武人心思简单,轻利重义?”
“可那不是利益,是她的亲生父亲和齐王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殷筝放下筷子,侧头去看天边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太阳,问:“谋逆之罪,她怎么知道自己平叛后,先帝不会要她满门性命?”
先帝和今上完全不同,手段格外狠厉。齐王和他一母同胞,但在齐王因谋逆而死后,做为母亲的惠安太后不过是伤心病倒,他便把惠安太后囚禁到死,安武郡主哪来的自信觉得先帝会放过齐王府,放过她。
所以殷筝是真的不懂:“齐王也是皇室血脉,只要成了,她全家都可活命,且当时已经没有退路,为什么她不肯赌一把?难道先皇真就比她一家子老小都重要?”
一般人听了这话,哪怕心里已经动摇,嘴上还是会骂殷筝悖逆。
可现在听这话的不是别人,是闻泽。
闻泽想了想,很快就跟上了殷筝的思路,说:“你的意思是,她没得选。她知道齐王谋逆定会失败,只能平叛弑父,为齐王府谋求一线生机?”
其实殷筝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直到昨天看了卷宗:“但从十九年前的卷宗看来,她并非没得选择。”
照卷宗描述,只要安武郡主不回来平叛,齐王定能夺得大位。
闻泽蹙眉:“卷宗有问题?”
殷筝摇头:“不知道。”
所以她在努力追溯卷宗上所记载的每一个细节,想要以此找到突破口。
闻泽:“你要的档案我都叫人去拿了,不过那些东西比较机密,不能拿来鳞光岛,你只能去我那看。”
殷筝理解,就算来回麻烦也认了。
谁知闻泽和她说:“不如你搬去东宫住吧?”
闻泽的突然提议让殷筝哽住。
搬去东宫?以什么身份?别说她和闻泽还没婚约在身,就算有婚约,哪能还未成婚就住进东宫的道理?
然而闻泽离经叛道惯了,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看殷筝不愿,就退了一步:“那去扶摇阁?那里离东宫最近。”
殷筝拒绝:“不必了。”
闻泽状似不经意道:“行吧,正好那里被我用作存放重生之人档案文书的地方,你就这么搬过去确实不方便。”
“等等。”殷筝反悔了:“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闻泽:计划通√
江易:都是在宫里,住哪有什么区别吗?
闻泽:……小孩子家家没事别瞎问。
第37章
闻泽离开鳞光岛,才上岸, 便看见了皇帝身边伺候的徐公公。
徐公公不似戏文里唱得那些总管太监似的白白胖胖, 反而长得十分高瘦, 每每跟在皇帝身边,或者遇到闻泽都会矮下腰,像一支被人压弯竹竿。
徐公公见着闻泽, 立刻便迎了上来,张口就是一句:“太子爷,奴婢可算找着您了。”
闻泽知道自己在殷筝那待了一个下午, 定然会有人找自己,却没想过最先找来的会是徐公公, 还以为是父皇那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谁知徐公公笑着, 说:“陛下让奴婢来问问,从临西逃离的那些叛军,如今抓得怎么样了?”
哦, 是为叛军而来。
闻泽正要回答他,就听徐公公接着说道:“这不, 殷姑娘在宫里待了好些天, 陛下怕闷着她,就想着若是叛军已除,便让太子爷您带她出宫走走。”
闻泽:……错了,是为殷筝而来。
闻泽第无数次怀疑殷筝才是他亲妹妹,不然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他的父皇母后都对殷筝如此上心。
母后也就罢了,毕竟她和殷筝上辈子是婆媳, 且两人都是女的,接触得多,惦记着上辈子殷筝对她的好也不奇怪。
那父皇呢?
即便是公公和儿媳,即便还有殷筝娘亲的关系在里头,也没道理这么照顾吧。
这般爱护,简直让闻泽想起小时候,那会儿他还不像现在这般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连自己居住的宫殿大门都出不了,母后成天以泪洗面,父皇便是如此的在意他,直到后来他没事了,不仅变得健康,还能到处惹是生非,父皇才渐渐对他放手,不再像看护眼珠子似的看护他。
闻泽心下怪异,但还是让徐公公带了话,告诉自己父皇,叛军清剿得差不多了,他过几日就带殷筝出宫走走散散心。
徐公公记了话,向闻泽告退。
闻泽看着徐公公离开的背影,心下思量——
徐公公比自己父皇年长十几岁,是自父皇出生便跟在父皇身边的老人,经历过的事何其之多,关于殷筝,他恐怕什么都知道。
若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徐公公也没觉着有风吹过,平白就打了个冷颤,然后凭借
着在宫里生存几十年养成的直觉,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闻泽看着徐公公的身影渐行渐远,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可惜了,不能动。
动了父皇怕是会生气,真的生气那种。
……
第二日,十九带着殷筝从鳞光岛出发,前往扶摇阁。
扶摇阁是一座三层的阙楼,因坐落在很高的墩台上,所以需要走过一条倾斜向上的长廊才能抵达。
阙楼一二层皆为存放文书案牍的地方,给殷筝准备的住所在第三层,闻泽昨晚便叫人过来好好布置了一番,多少能看出是个女孩子居住的地方。
扶摇阁原先有重兵把守,殷筝入住后就看管得更严了,过去还有官员能借着调取或归档文书进去一次,如今便是进都不让进,要拿什么或者放什么,只能在纸上写好了递进去,让看守的侍卫代劳。
殷筝在扶摇阁里走了一圈,三层还好,四面的窗户都能打开,视野很高能看得很远,江易也对新屋顶表达了喜爱。
但是一二两层摆满了放置文书的架子,不仅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闷闷的纸墨味,还因架子太多太高遮挡光线,导致屋里非常昏暗。
偏偏这里都是易燃的纸张,所以不能点蜡烛,只能拿着发光的夜明珠来提亮光线,殷筝走了一圈回到光线明亮的三层,脑袋都晕了。
还好扶摇阁有外置的楼梯,殷筝从三层下去可以不用经过一二层,不然简直就是折磨。
但她既是为那些文书资料而来,总不能因为环境不好就放弃。
于是她去东宫找闻泽商量了一下,拿到了可以更改扶摇阁一二层布置的权利。
殷筝平日就在扶摇阁与东宫两头跑,偶尔皇后或者瑞嘉找她,只要是不出宫不会遇到危险的邀约,她都会答应。
于是许多命妇贵女入宫见皇后,或是应瑞嘉长公主的邀约到宫里玩,常常都能看见这位已在宫里定居的殷二姑娘。
众人原先觉得殷二姑娘当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在皇帝提出要收殷二姑娘为养女后,坊间又流传起了新的说法,说是太子殿下不肯娶殷二姑娘,所以皇帝皇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收她做养女。
这样的说法一下子就把殷筝推到了尴尬的境地,且随着时间
的推移,皇帝迟迟没有赐婚,想要收养殷筝又被大臣们反对,于是相关的谣言便开始喧嚣尘上,在不喜欢殷筝的人口中相互传递。
皇后平日无聊,就爱筹备些宴席雅集之类活动,看看雍都城里那些高门命妇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