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给她用了催产素？
    竟然真的用了催产素！
    应该是老太太做的决定吧？
    顾书瑶视线又马上转到另一道熟悉的人影上。
    对了，以薰呢？
    刚才是以薰陪着她呢，现在怎么不见了？
    以薰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她吗？
    难道也临时发生了什么事，走掉了？
    凌司辰走了，以薰，也走了。
    顾书瑶苍白的脸容，渐渐浮起一抹哀伤凄然的笑。
    “既然用了催产素，说明孩子很快就出来了，你再忍一忍，吃了这个苦头就好了。”老太太也开口道，但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不似医生的客气与温和。
    顾书瑶看着她不怒而威的样子，道，“阿辰呢？奶奶您能帮我把阿辰叫回来吗？他刚才说会尽快赶回来，陪我一起迎接宝宝出来，您帮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回到哪里了，好不好？”
    “他还在忙公司的事，忙完了自然会回来，你不要总惦记着，一切有我在呢，难道我还比不上他？”老太太立马断了她的念想，继续沉沉地说道，“听说你刚才就是情绪太激动导致昏过去，你现在别再说话了，留着力气好等下用。”
    顾书瑶双眼彻底暗了下去，便也不再吭声。
    就在这时，她感觉子宫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紧接着疼痛一阵接一阵，频率越来越快，程度越来越剧烈。
    看来，是催产素起效用了。
    医生护士们也都严正以待起来，做好接生的准备。
    接下来的折磨可想而知，若说先前那一天一夜是挣扎在死亡的边缘，那么，此时此刻的折磨和煎熬就仿佛在十八层地狱。
    顾书瑶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她从没体会过这样的痛，她想，她一辈子都会记住这种痛！
    “宫口已经开到7指，一切指标正常。”
    “现在宫口是8指，已经看到宝宝的头了。”
    “看来宝宝就要出来了，凌太太您再用力一些！”
    耳边，各种声音嗡嗡地响着。
    顾书瑶想听她们在说什么，可惜神志越来越混乱，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她想睁开眼，想看看什么情况，想看看凌司辰回来了没，但沉重的眼皮同样没法睁开。
    “天，好像出血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这跟刚才的出血频率不一样。”
    “产妇心率加快了很多。”
    “血氧也越来越弱。”
    “快，快叫梁主任过来。”
    “催产素是谁调的？用量都对了吗？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
    “凌太太，你感觉怎样？你不要用力了，先不要用力。”
    “孩子怎么样？孩子有没有事？”
    “叫曹主任也赶紧过来，可能要立刻安排剖宫产手术。”
    短短十来分钟，病房内已经乱成一团。
    顾书瑶还是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大家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要用力，就算再疼再痛苦，差点呼吸不过来，也要继续用力，争取尽快把宝宝生出来。
    “曹主任，现在怎么办？这血根本止不了，能安排手术吗？”梁主任连忙问曹医生。
    曹医生也已经被眼前的情景震懵了。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明明拒绝了那个姓乔的女人，怎么还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催产素的单子呢？让我看看用量多少。”恍恍惚惚间，曹医生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疑问。
    一个护士马上把单子递到她面前。
    她看了看，数据正常。
    可是……
    难道这是巧合吗？
    “曹医生，现在到底怎么样，马上转为手术的话，孩子能保住不？凌太太呢？会不会有性命危险，请你快做决定。”
    砰——
    曹医生还来不及做任何回答，房门猛然被狠狠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闪电般地冲了进来。
    让顾书瑶心心念念的那人，终于回来了。
    杨以薰也跟着他跑进来。
    他们也都被眼前的情景重重地震住。
    尤其是凌司辰，赤红的双眼直直盯着病床上，顾书瑶身下那血染般的画面。
    “怎么回事？她发生了什么？”他冲过去，气急败坏地问医生。
    “凌太太可能是子宫大出血。”不知哪个医生还是护士，鼓起勇气呐呐地回答道。
    子宫大出血！
    竟然真的出血！
    杨以薰听到这个几乎快疯掉，她立刻看向老太太，痛怒道，“你真的给书瑶用了催产素，你到底让她们用了多少，我说过让书瑶剖宫产的，你为什么偏不听，死老太婆，你害死书瑶！”
    说完杨以薰毅然伸手狠狠拽住老太太的肩膀，失控地摇晃着。
    老太太原本也被吓得不轻，衰老虚弱的身体哪经得住杨以薰这样的摇晃，整个脸色当即就变了。
    医生和护士连忙上前把杨以薰拉开。
    凌司辰也定定看着老太太，随即又马上看回顾书瑶身上。
    那触目惊心的鲜血，还在连绵不断地淌流着。
    他仿佛看到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流血的人是自己，一直流到血干了。
    他的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当机立断做出抢救指示的他，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什么也做不了。
    不但大家被吓蒙了，他更是被吓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不是讨论其他问题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给凌太太接生，否则这样下去不但孩子会窒息，凌太太也会出现生命危险的。”科室主任打破沉默。
    “曹医生，可以安排剖宫产吗？”另一个医生道。
    “应该……可以。我会尽力。”曹医生也缓一下神，回话。
    “不行！不能剖宫产，你们不是说出血是正常状态吗？那就先等等看。”老太太喊了一声。
    “凌太太已经昏过去了，根本自然分免不了！”医生解释道。
    “可是……”
    “安排手术！”猛地，凌司辰也发声，目光冰冷地看着老太太，沉沉地道，“奶奶，我请你不要再说话，我要立刻剖宫产。”
    “阿辰……”
    “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迟点跟你算，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在我心目中，顾书瑶排第一位，然后才是孩子，假如孩子真有什么问题，那就由他出问题，就算没了也无所谓，可是书瑶，必须好好的，你懂我意思了吗？”凌司辰字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
    那森冷的、盛怒的面容，仿佛谁要是敢阻挡他，他会毫不客气地要了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