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 第84节
昙花一放到底是没能好好观看,因为天还没全黑时,花苞便迫不及待地慢慢绽开,而这时候众人还在屋里吃饭。
等绿盈收拾碗筷出屋子的时候才猛然看见已经开始将花瓣收回去的昙花,竟是正好前后脚错过了。
薛嘉禾用手指弹了弹花盆,朝容决回眸一笑,颇有些挑衅的意味,“我说什么来着?”
容决低头看着要闭不闭的昙花,怒其不争。
“花开花落是天注定的事情,世上没有不凋零的花。”薛嘉禾道。
“夫人。”赵青突然插话道,“我有话想说。”
薛嘉禾停了手上的动作,“你是容决的属下,有话开口便是。”
“瓜果要在成熟的时候吃,早了酸涩,晚了便腐坏;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也注定会走到终点;花草树木皆有其命数,虽然万物终将凋零,但花开自然有花开的道理,只要在绽放的时候认真观赏便够了,我是这么想的。”赵青有条有理地道,“哪怕蜉蝣只活一日,这一日也有存在的意义。”
薛嘉禾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赵青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开口居然比赵白文绉绉这么多。
“即便夫人觉得王爷迟早移情别恋,但若因此而将现在的王爷拒之门外,那和因噎废食又有什么区别?”赵青接着道,“属下以为,给王爷一个机会也不算过分。”
容决喝止了赵青,“你退下,越说越没分寸了。”
薛嘉禾却转头道,“机会不是不能给。”
容决呼吸都停了一停。
“但我若是给了你机会,以后谁来给我后悔的机会呢?”薛嘉禾平静地道,“我对摄政王殿下,实在是没有飞蛾扑火那等觉悟。说我害怕也罢,若谨小慎微是畏惧不前的表现,那我便畏惧不前好了,这并非难以启齿之事。”
“……”容决吸了口气,他一掌按在了桌上,弯腰盯着薛嘉禾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赵青的屁话你都给我忘了。谁让你扑火了?谁又会让你后悔了?”
“薛嘉禾你等着——哪怕久放不衰的昙花,我都能给你送到面前来!”他恶狠狠地扔下了这句台词,掉头就走。
第97章
赵白和阿月互相用尽了浑身解数从对方嘴里套话期间,薛嘉禾翘首期盼着汴京返回传书,而容决也神神秘秘地忙碌着搜寻什么。
——当然是他放大话要送到薛嘉禾面前久放不衰昙花。
这等强人所难要求,哪怕是容决权势滔天,也没那么简单就能轻易达成。
而在解决昙花这个难题之前,他更为意想不到麻烦提前来了——十日过去,薛嘉禾仍未收到幼帝回信。
因着那日争吵后两人颇有些不欢而散意思,薛嘉禾也没主动去麻烦容决,只每日照例问一遍赵青有没有收到信,日日得到都是规规矩矩“尚未”这一个答案。
可信寄出之前,容决是确确实实许诺她,十日之内,必能收到汴京回信。
先前在孙大嫂口中听到流言仍犹在耳,薛嘉禾担心幼帝真染恙,越是拖延时间,她越是提心吊胆,怕容决先前信誓旦旦保证里掺了水分。
——或许,幼帝真生病了?连写封回信力气都没有?
第十三日仍旧从赵青口中得到了同一个“尚未”回答时,薛嘉禾忍不住再度确认地问道,“陛下真平安无事?”
“夫人放心,不仅陛下龙体安康,先前那谣言广为传播背后之人也已经有了线索,应当很快就能将其揪出捉捕归案。”赵青详尽地道,“若是夫人真不放心陛下,不如……这便启程回汴京去亲自看一看如何?”
薛嘉禾听前半句时还勉强受到了安抚,听完后半句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青和赵白虽然长得相似,说话时也都是木着一张脸,但这两人性格却差得很多。
赵白话不多,赵青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而且显然和容决同一条心得很,哪怕容决不在,赵青也会明里暗里地试图当个红娘。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再等一等吧,汴京不是说去就去,我快不得,路上恐怕要走十几日才能到。”她摇着头道,“不过信寄出也有十三四日功夫,快马加鞭话,人都够来回一趟了……信鸽会不会是迷路了?”
“您多虑了,信鸽受过严格训练,绝不会走丢。”赵青立刻替信鸽正名,“或许是陛下政务繁忙,一时没抽出时间给夫人看信和回信,这样一来二去耽搁了几日也是说得过去。”
这句话听着就有点给幼帝上眼药意思了,惹得薛嘉禾偏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心眼都是跟谁学?
“或者,夫人也可以去问王爷,”赵青话还没说完,“想必王爷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了好了,”薛嘉禾无奈道,“容决又不是集市里卖不出去隔夜菜,你别吆喝了。”
赵白至少还做得隐晦点,赵青简直就是三句话不离容决,听得薛嘉禾都有点头疼。
堂堂摄政王,不要面子吗?
赵青顿了顿,看样子还想再开口长篇大论一番,但嘴才刚张开就又合了起来,他警觉抬眼看向院墙外,低声道,“她又来了。”
不必明说,薛嘉禾也了然这个“她”指是谁,甚至还有点庆幸不用再继续听赵青继续高谈阔论下去了。她抿了一口茶,在见到阿月娇小身形从院外走进来时露出了个和善笑容,“找赵白话,他不在此处。”
阿月红了红脸,小声道,“我不是来找赵白,是……想和贾夫人说说话。”
薛嘉禾扬眉。
事实上这也不是这十几日间阿月第一次来她院中了,只不过前几次都是以赵白为借口,几乎没碰上过容决。
越在旁看着,薛嘉禾越觉得敌国探子这差事不好当,阿月来来回回这么多次,竟总共就碰着容决两回,这可叫她怎么施展美人计?
今日阿月换了个说法,难道是想走她路子搭上容决?
怕是不太行,薛嘉禾自己这几日都是绕着容决走,有种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尴尬。她摆了摆手道,“坐吧。”
阿月低声应了,小跑上来坐到了薛嘉禾对面,战战兢兢地只坐了半个屁股,“谢谢夫人。”
“这有什么好谢。”薛嘉禾给她倒了水,道,“和赵白怎么样了?想起来从前事情了吗?”
阿月眼睛一亮,高兴地道,“是!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些,我从前似乎就是住在这里附近,因而逃出南蛮时候或许才误打误撞顺着从前记忆又走了回来。”
“那就太好了,”薛嘉禾赞叹,“赵白呢?你们从前应当也是互相认识人吧?”
阿月嗯了一声,有些娇羞地低了头,“但我还没记得太清楚,赵白说让我不必着急,慢慢等着就是了,记忆总归会回来。”
赵青抽了抽嘴角,想不出这温柔话是出自自家兄长之口。给王爷当挡箭牌真是件苦差事,还好没摊到他头上。
薛嘉禾却当阿月和赵白闹剧当场戏看,因而听阿月这么说,也只是扬了扬眉,笑道,“是不必急,我看你伤才刚刚养好,正要入夏,多注意身体。”
“谢谢贾夫人关心,”阿月感激道,“还要谢谢贾夫人之前从镇上给我带药,喝了之后感觉比从前更不容易生病了呢。”
“方子不是刘桥准备吗?还是谢他吧。”想到那个显然被阿月迷得神魂颠倒年轻人,薛嘉禾多问了一句,“你借住在他家里还方便吗?”
阿月脸色稍稍变了变,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似,“我确实想过些日子便尽快搬出去住,但受了刘大哥一家人太多照顾,不太方便开口……”
薛嘉禾任她满面为难,笑盈盈喝着自己茶假装听不懂。
用别人当了跳板,利用完了就想过河拆桥,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事情?
更何况这楚楚可怜隐隐求助眼神,难不成是想请她伸出援手?男人容易栽在美人计上,女人可不一样。
薛嘉禾摸了摸自己脸,心道如今她应当比阿月更漂亮才是啊。
薛嘉禾不接话,阿月自然也不好直接开口,但她也没有要离开意思,坐在薛嘉禾院中硬是东拉西扯了一阵子,直到房中传来婴儿哭声,她视线才移了过去,喃喃道,“我从前……似乎有个弟弟,他也经常哭。”
“……是吗?”薛嘉禾起身动作一顿,“巧得很,我也有两个弟弟。”
“贾夫人,我能不能看看您孩子?”阿月乞求道,“我听孙大嫂说,您孩子都聪明又漂亮,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
薛嘉禾站直了身体,她轻轻拂过裙摆,普普通通动作看着却自有一股怡然洒脱,“这恐怕不太方便,我家两个孩子怕生。”她说完,不等待阿月回答便吩咐道,“赵青,劳烦你带阿月去找找赵白吧。”
赵青应了声是,两步横过去便挡住了阿月注视薛嘉禾背影视线方向,面无表情伸手一引,“阿月姑娘,我哥在就办事,我领你过去。”
阿月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随着赵青走到了院门口,又突地停下,在身上摸了一阵,惊慌道,“呀!我将甲片落在贾夫人院中了。”
赵青轻而易举地伸手抓住想往院子里跑阿月,另一手扶住佩剑,“放心,我看过,你没落下东西。”
阿月挣了一下,发觉不是赵青对手,干笑了两声便撤了力道,“那大概是掉在别地方了。”
赵青强行将阿月送走,想到她最后念念不舍似乎忘记了什么神情,那显然是打了算盘但主意落空表现,便回头告诉了薛嘉禾。
“对我?”薛嘉禾皱了皱眉,“她不好好盯着容决,倒来给我找事。”
虽说她也知道阿月大约是围魏救赵,不过因着延迟几日没收到回信,薛嘉禾心情也多少有点糟糕,便不自觉迁怒给了容决。
察觉到自己迁怒同时,薛嘉禾很快冷静下来,她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才又道,“盯着她一点,若是我和她单独相处,怕是打不过。”
“夫人放心,有我在。”绿盈立刻道,“再说,赵白不是跟她打得火热,叫她没空来打扰夫人就行了。”
赵青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刻意地打断对话,“家兄也是身不由己,并非自己乐意才去和那个阿月打交道。”
绿盈冷漠视线横过来了一下,“那个阿月将主意打到夫人身上就是罪该万死。”
“我一人倒也罢了,”薛嘉禾皱眉道,“我听她走之前话,似乎对大宝小宝有些在意。”
“这就更死不足惜了!”绿盈一惊,“这人不能再留了,得尽快将她赶出去。”
薛嘉禾想了又想,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我看阿月和赵白说话是情况所迫,但和容决比起来,她是不是对我兴趣反倒更大一些?难道我先前想不对,她不是冲着容决来?”
赵青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想明白该怎么解释,薛嘉禾便自己推论了下去。
“……她是在到长明村之后猜到了我身份?还是她在来长明村之前,便知道我是谁?”
赵青没说话,他警戒地上前一步护在薛嘉禾身前,低声道,“夫人,有一队人靠近过来了。”
薛嘉禾不得不暂时打断思绪,她等了片刻才听见零碎脚步声,接着从院门口率先出现,竟是一张温文尔雅熟面孔。
她惊讶地扬起了眉,“蓝东亭?”
眉眼温润帝师朝她笑开,“殿下别来无恙。”
第98章
尽管全然没想到蓝东亭会带人来长明村,薛嘉禾还是起身迎接了他,“不用叫我殿下。”
蓝东亭扬了扬手中信件,他含笑道,“但我这封信可是要给陛下亲姐姐才行。”
“耽搁了这些日子,就是为了让你亲自跑一趟?”薛嘉禾失笑,她上前接过了信,珍惜地抚过封口,忐忑不安心终于安宁下来。
“来长明村自然是看望殿下,顺便替陛下跑个腿罢了。”蓝东亭专心地观察过薛嘉禾面色,轻轻叹气,“离开汴京后,你似乎比从前开怀许多。”
“这是我从小长大地方呀。”薛嘉禾笑着道,“自然觉得身心舒畅了——你说跑腿,是指送信,还是别什么?”
“送信更为重要。”蓝东亭伸手示意薛嘉禾和他一起往里走去,边说道,“陛下担忧信中说得不够清楚,我便主动请缨走上一遭,希望殿下从我口中听到叙述,能更放心一些。”
两人在桌边坐下后,蓝东亭自然而然地倒水,绿盈压根没有插手余地。
薛嘉禾接了蓝东亭递来茶水,焐在掌心里想了想,还是直白地道,“和容决没关系?”
蓝东亭笑得和善,“朝政之事何须殿下费心,稍后得了空我便去寻容决。”
这话就是默认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