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 第77节
“此事同殿下安危有关。”季修远不慌不忙地道。
赵白上前几步,低声对容决道,“跟着季修远是东蜀人,一路追到了此处。”
“同我有关,我多少也该听听吧。”薛嘉禾蹙眉插了话,“是不是也牵扯到了长明村若是需要,我换个地方住便是。”
季修远立刻道,“殿下不必忧心,归根到底是摄政王自己疏漏,他想必是会自己处理。”
这位长公主长史说完,又郑重朝薛嘉禾一礼,而后才对容决不卑不亢道,“摄政王请。”
既然季修远都明言这与薛嘉禾有关,容决当然不可能不听。他看了赵白一眼,便起身和季修远一起出了院子。
薛嘉禾盯了他们片刻,又看了看守在自己身边赵白,笑,“你这模样和容决刚才去林子里回来时差不多狼狈。”
赵白心想可不是么,都是去刨洞,自然是一样灰头土脸。
“挖到什么了没”薛嘉禾柔声问。
“夫人就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小侍卫了。”赵白面无表情守口如瓶。
“辛苦了。”薛嘉禾没多追究,笑着拿起映山红花枝把玩了片刻,又道,“季修远出使东蜀,却这般狼狈地回来又要打仗了吗”
赵白想了想,十分谨慎地道,“有王爷在,夫人不必担心什么。”
“王爷就没想过,你带人来了这极南之地,究竟显不显眼,会不会叫人发现殿下踪迹”季修远问得毫不客气。
“被什么人发现”容决反问,“将死咬着不放追兵一路带到长明村人,不是你”
季修远面色沉凝,“东蜀不足为患,我一路拖着他们是别有目。但若王爷真是为了殿下好,便应该立刻离开陕南。”
“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容决冷斥。
“十一年前,王爷曾途径此处,躲过了南蛮追杀,足足过了二十天才回到军营。”季修远如数家珍,“王爷恐怕还没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被那一队南蛮斥候追杀吧”
容决当然记得。
他意外碰上是一支潜入大庆境内想要和人接头南蛮士兵,因地制宜将这一小队南蛮士兵都杀了之后,容决从他们领头人身上找到一份信物和密函,其中包涵了见面地点和时间,寥寥几句便看得出军中有人早已投靠了南蛮,且地位还不低。
容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不顾身上伤势,带着情报便要回营,谁知道好死不死,那一队南蛮士兵领头人正是蛮王钟爱大儿子,发觉儿子失踪后便立刻派了人连番追杀容决。
一是为了将情报封口,二则是为了报杀子之仇。
容决这才知道为什么那队士兵都铁了心给领头人送命挡箭,被追杀得穷途末路,好容易才在长明村外苟延残喘了半个月,休养生息后他虽然活着回了军营,但时间到底是耽误了,花了许久才将要和南蛮大王子见面奸细将领揪出,斩首示众。
军中顺势一波清洗,势如破竹地将南蛮打了回去,之后数年再无战役。
除了容决再没等到薛嘉禾来找他,其余一切算得上皆大欢喜。
这些事情在容决脑中飞快地一闪而过,但他没有开口,只冷静地等着季修远接下来话。
季修远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他已经查到个大概,没必要再浪费口舌叙述一遍。
“蛮王要退位了。”季修远一字一顿道,“他下了命令,谁能为他大儿子报仇,谁就能成为他继承人。”
容决冷笑,“我在南蛮时他们千军万马都动不了我,如今被打得七零八落还想从头再来”
季修远也冷笑,他笑十分轻蔑,“摄政王自然不怕,殿下却如何呢”
容决面上笑意散去,“这里没人知道她身份。”
“殿下长公主身份”季修远连连摇头,“摄政王难道不疑惑吗明明殿下是在陕南长大,全汴京听说却都是她从涧西被先帝找回”
他没给容决说话机会,话语如同弹珠般地连射而出。
“殿下真因为一次幼年落水便留下缠绵十年病根,连小时候事情都记不清楚我又是为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陕南来阻止你你以为南蛮人真无知愚昧到连十一年前杀了大王子人叫什么、如今是什么地位都不知道”
容决脑中几乎是立刻将许多断开线索连在了一起,他握紧佩剑,杀意席卷上心头,“那年我走之后,南蛮人找到了她”
早知如此,两年前打仗时候,就该将南蛮打得灭族称臣再收手。
季修远面色冰冷,“这不是我经手,也只听了个大概。但摄政王以为呢抓不住你,他们抓不住一个孩子泄愤迁怒”
容决轻轻地吸了口气,他指腹稳稳地按在剑柄上,“信已带到,你可以走了。”
“该走是你。”季修远一步不让,“ 殿下化名隐居于此是不会引起人怀疑,可你顶着容决名字大摇大摆来到长明村,那简直是怕南蛮注意不到殿下似。退一步来说,哪怕他们不知道殿下就是当年孩子,也会因为如今你对殿下态度将其列为能牵制你目标。摄政王难道不明白你离殿下越远,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
“不明白是你。”容决并未被激怒,他冷漠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将她留下。”
薛嘉禾安全还是其次,更重要是容决不愿以任何原因为由,让薛嘉禾被抛下独自一人。
就像十一年前陈夫人匆匆离开那日一样事,容决绝不会让薛嘉禾再经历一次。
第88章
容决和季修远自然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季修远确实是没有时间多停留,他离开长明村之前还特地又亲自去见了一趟薛嘉禾,两人说了近半个时辰话后,季修远才一脸沉重地从她院中出来,忧心忡忡地带着人离开了长明村从神情来看,他必然没有说服薛嘉禾。
“此外,季修远还去见了一个人。”赵白道,“长明村住户之一,张猎户。”
容决记得这个名字,据孙威说,张猎户是在长明村居住最久村民之一,按照时间来算,他也同小时候薛嘉禾一起生活过。
但容决还没和这位张猎户打过照面,只知道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连着他妻子一起都不常和其他村民往来。
“说了什么”他问。
“似乎早有防备,他们是关起门来谈话,但两人看起来早就认识,季修远此前应当也来过这里。”
容决想了想便明白其中关节。
长公主长史这一官职可不是随便选。如果说在一位长公主身边只能选两名最重要属下,对于薛嘉禾来说,那就是一主内一主外绿盈和季修远两个人了。
季修远既然被先帝选中成为薛嘉禾长史,又显然知道十一年前长明村发生过什么事,那他很可能在两年前就是先帝派到陕南来接薛嘉禾回京人员之一。
容决第二日便果断地便去了张猎户家中拜访。
张猎户是个身材矮小老头儿,满脸胡子,光看外表就知道脾气十分暴躁。他拿着烟斗看向走进门里容决,一手挥舞着手中斧头,另一手握着切成一段一段木头,没好气道,“大人物来我这破院子里干什么”
“季修远来得,我不能来”容决反问。
张猎户嘿了一声,像是冷笑,他挥动斧头砍下,干脆利落地将圆木劈成了两块,而后用力吸了口烟,才懒洋洋道,“半个月前我就在等你来找我,等来等去,一等就是这么久。”
容决沉默片刻,直爽认错,“是我注意到得太晚前辈应当受命在此处保护薛嘉禾许久了。”
张猎户一家人虽在村中生活了许多年,但容决注意到他们从不曾和别村民交流,与世隔绝同时,对薛嘉禾却关爱有加,帮助她度过了许多次难关。
对于本身也是孤独无依两个老人家来说,这帮助来得过于突兀。
再者,张猎户还和八竿子打不着季修远认识。
有了这些条件,容决只需稍微一查便知道眼前张猎户是从汴京来,他在这村里十几年,自然身上带着任务。
张猎户闻言终于将斧头和柴火放下,他将咬着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将烟雾缓缓喷出,正眼看向容决,“你来,想问什么”
“两件事。”容决并不客气,“第一件是,当年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我先答你另外一件。”张猎户自顾自地边抽烟边道,“先帝找人动作比你慢点,将我派来长明村时候,阿禾都已经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先帝说让我不要暴露身份,只保护他们安全,倒是个省心活儿。”
容决对于先帝名字仍然满是不耐,“你既然那时就在,为什么薛嘉禾弟弟还会病逝”
张猎户动作顿了顿,“先帝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他可以随随便便多一个女儿,却不能随随便便多一个儿子。”
“”容决将心头翻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嫌恶情绪按了下去,冷冷道,“你差点连薛嘉禾也没保护好。”
张猎户甚为无趣地咂吧了两下烟枪,而后慢慢道,“如果没有我这条老命当年舍身相救,还有王爷现在千里追妻份”他虽然态度不好,倒也没有东拉西扯意思,流畅地道,“阿禾从我这里偷偷拿走伤药时,我当然很快便注意到了,甚至我还悄悄跟着她去树林中看过王爷几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容决不去理会张猎户这话中是不是暗藏嘲讽,他第一时间想到是,“我让人留下信物是你拿走”
张猎户哼了声,“倒宁可是我拿,也免了后面这么多事确认过你不会伤害阿禾后,我就没再日日跟着她去林子里,因而也没发现你什么时候离开。你运气好,走时正好避开蛮子追兵,就差了这么一天。”
虽然都是已经过去十年出头往事,听到这里时,容决还是不自觉地绷紧身体,猜到了下文。
“那时候,是你属下带你来救你了吧”张猎户道,“他们将你搭救走同时,也惊动了追兵。追兵没追上你们,但从痕迹追到林中,找到了你藏身那个树洞。”
他说完,又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在迷蒙烟雾后打量容决神情。
“这后面,不用我多说你也该能想得到了吧”
“他们找到了薛嘉禾,因为信物将她和我联系到一起。”容决关注却是其后发展,“她怎么样受伤很重”
张猎户叹了口气,将烟雾吹散不少,“我追去时候不算迟,但也耗费了几日功夫,好容易才在他们离开大庆边界时将阿禾抢回来。她被逼问时多少受了外伤和惊吓,好在性命无忧,养着养着也就回来了。”
容决攥紧了拳。
他当年没想到这么多。
他以为追兵全部咬在他身后,没想到那小股追兵居然还分出了人手去找薛嘉禾;他以为之后将南蛮一气赶出大庆便是大功告成,却没想到他本可以抽空回到长明村去亲自找人看看救了他孩子是不是安然无恙。
只不过是“想当然耳”四个字罢了。
“她不记得了”容决一字一顿地问。
“本就是根病苗苗,落水老毛病没好就被蛮子抓走,昏睡了好几天才醒,该忘都忘了差不多,稀里糊涂地还以为她自己老毛病是掉水里留。”张猎户将烟斗倒过来磕了两下,他缓缓道,“我想忘了也好,便由她这么去了。但眼看着身子越来越弱,先帝还是按捺不住,将她接回汴京,实则是看病去。”
张猎户说着,抬眼看了看容决,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后来将阿禾嫁给你事情,我们这山沟沟里倒是也有听说看来先帝这决定下得没过脑子,如今阿禾才会带着两个孩子悄悄又回了长明村里来。”
容决想想初婚时状况,也确实无法反驳。
将薛嘉禾扔下一年半不闻不问人是他,回京后对薛嘉禾横眉冷目人是他。若是从大婚那天开始不,从薛嘉禾接下薛钊遗诏那天开始他就换个方法对待薛嘉禾话,或许如今局面便全然不同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还想着,先帝那么宝贝阿禾,接回去应当也是顺着她心意挑了个最能对她好男人,”张猎户冷哼,“结果挑来挑去,挑了个最恨他人,真是绝了。”
“薛嘉禾和薛钊不一样。”容决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我对薛钊厌恶,不会分到她身上。”
这个道理他曾经不明白,但现在懂了。
“王爷这话对我老头子说有什么用。”张猎户凉凉地道,“堂堂摄政王却是个自家媳妇都看不上眼男人,叫汴京人都笑掉大牙好了。”
容决“”要是薛嘉禾能就此喜欢上他,那其他人笑掉大牙他倒也无所谓。
“至于季修远来事情”张猎户慢慢悠悠地说,“王爷不至于叫我这老头子再舍命相救一回吧”
“前辈尽管在村里住着,”容决朝这位护着薛嘉禾长大人行了一礼,他沉声道,“南蛮人绝不会有踏入长明村一步机会。”
张猎户吧嗒吧嗒抽着烟,好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些好听花言巧语,你倒是都拿去哄媳妇用啊。”
容决跑了一趟长明镇,问过崔老爷镇上最好酒家后,去买了一整只烤鸡。
薛嘉禾见到烤鸡时,沉吟了片刻,“摄政王殿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