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木椿来过了,说外面很平静,天津卫还没有军情传回来。”说着一顿又道,“还有卢龙那边,赵总兵带着六万兵马强攻卢龙城,听说辽王爷在卢龙城中。”
蓉卿微讶,难怪赵庭辉发起总攻,原来辽王在卢龙,若是将辽王生擒,这份军功可真是无人能挡啊。
中午的时候,简王妃和世子妃杨氏都派身边的嬷嬷过来看望蓉卿,还提了许多的补品,说是给她镇静,简王妃更是请了府中的太医过来替蓉卿问诊,蓉卿受了好意,又让蕉娘跟着嬷嬷去了一趟王府,亲自将事情和简王妃以及杨氏说一遍。
入了夜,北平城中不比以往的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关门落锁,街面上每个百米就有侍卫把守,每更更是有三四次的巡视。
蓉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既担心辽王会攻破天津卫,又担心苏珉和齐宵遇到危险。
尤其是齐宵,镇南王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齐宵若和他正面对上,还不知谁会吃亏。
蓉卿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当初在桌上写给简王妃的就只是两个三个字:镇南王。简王妃何等聪明,自是一看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具体王府里如何处理车里装来的死士她不知道,但是看情况应该是很顺利就解决了。
她猜到简王爷会用雷霆手段来抓镇南王,所以她告诉简王妃时,心里就做好了打算,她画了府里的平面图,整个内院一共是五个院子,可能藏人的却只有地窖最合适,所以,她让明兰和明期将蕉娘前几天做的烧饼和酥饼送了进去,做好了夜里带着大家避进去的打算。
却没有想到,简王爷却提前来了。
她措手不及想必镇南王也措手不及,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荣月居里坐以待毙,只是没有想到镇南王宁愿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咬着他不放!
当时她上楼梯时,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前世的情景,活了两世虽命都不长,但也算是无憾了。
可是但外头响起那一阵呼喝时,她依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来,当时赶过来的,是不是齐宵呢?!
心头想着蓉卿又翻了个身,外面的更鼓声传了进来,咚咚敲了两下,她极其的疲累,但却没有半分的睡意……
她叹了口气,不由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忽然她的身体一怔,就看见窗边站着一个黑影,她大惊失色举了手里的茶壶就要砸过去,忽然那人开了口,道:“是我!”
“齐宵!”蓉卿一怔,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就看见齐宵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隔间里点着灯,房里有微弱的光线,蓉卿就看见齐宵那张如刀斧雕刻的面容,她喊道,“真的是你!”
齐宵盯着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飞快的走了过来,不等蓉卿说话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低喃了一声:“……蓉卿。”似是包含了万语千言。
一瞬间,仿佛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惊恐翻腾上来,眼泪汹涌而下,蓉卿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齐宵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道:“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蓉卿哭的越发的凶!
齐宵叹了口气,心疼不已,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不停道:“……不怕,不怕,我在呢……乖。”
蓉卿埋头哭了一刻,等收了眼泪,才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不由尴尬的推开他退了一步,垂头拿帕子擦了眼泪,脸颊红了半边。
怀里的温软褪去,齐宵眼底划过失落,蓉卿已道:“你不是去追镇南王了吗,追到了吗?”
“没有。”齐宵摇摇头,问蓉卿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担心蓉卿,到天津卫时让鳌立带人继续追,他则重新折了回来。
蓉卿摇着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她转身将灯点亮:“我没事。”她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提着茶壶给齐宵倒了茶递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人也瘦了不少,蓉卿不由皱眉道,“你是从滦县赶回来的?”
齐宵喝了一杯茶,点头回道:“不是,我从天津卫回来的。”蓉卿听着一愣,不解的看着齐宵,“从天津卫?”
赵均瑞他们几天前还在滦县,齐宵怎么会从天津卫赶过来?
难道是……
“这是你们设的局?”蓉卿猛然想起一种可能,“你们早就知道辽王会走水路是不是?”
齐宵苦笑,看着蓉卿点了点头,道:“是!”他知道蓉卿一定能猜到。
蓉卿皱着眉头将事情在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遍,沉了脸问道:“那镇南王呢?也是你们的局?”
“不是!”仿佛怕蓉卿误会,齐宵回的极快,解释道,“镇南王原是在乐亭,但我们却没有料到他会到北平来。”他有些惭愧的样子,“我知道,还是昨天下午简王府的人快马送去的消息。”
没有理由的,蓉卿心头舒服了一些,随即她又愣住,昨天下午他才收到的消息,可是昨天入夜他就到了北平。
“你……”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天津卫到北平平日骑马也要一天多的时间,近两百里的路程,他竟是用了半日就赶回来了。
而且,追着镇南王去了天津,这会儿又返了回来。
也就说这一日一夜的时间,他基本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你又不是神,岂能事事都能料到!”蓉卿打量着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素面直缀,头发束在头顶,有几缕发丝垂在鬓角,下颌上冒出青青的胡茬,有些不修边幅的落拓感,蓉卿不由问道:“你赶路回来,吃饭了没有?”
“我不饿。”齐宵皱着眉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去。”
他回来,就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危,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的提了茶壶给他续了杯茶,还是道:“那我让明兰给你包些干粮,一会儿你路上吃。”
齐宵看着她,点了点头。
蓉卿开了门出去吩咐明兰,齐宵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她身上,蓉卿一回头便就和他的视线碰上,她笑笑去和明兰说话,过了一刻端了食盘进来,又悉悉索索的在床头翻了个湖蓝的绸布出来,没头没尾的交代道:“我把东西给你包好,你一会儿在路上记得吃,再给你灌一瓶水,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哪怕只是一刻也能舒服些……”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忽然手就被齐宵按住,蓉卿一怔看着他,齐宵眼底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意,低声道,“蓉卿,谢谢!”
谢谢什么?认识这么久,自己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若要说谢谢,也该她来说才是。
蓉卿抽出手,固执的将包袱系上,勉强微笑道:“非常时刻,只能将就一些了。”话落将包袱递给他,问道,“你要不然回去梳洗一下再走?”
齐宵有些落寞的接了包袱,摇了摇头,道:“不用。”其实他的时间很紧,他用计将辽王的两万兵马引到天津卫,又让人烧了所有船只,封了所有的港口和出口,就打算来一次瓮中捉鳖。
这两万兵马是辽军的精锐,若是能将他们悉数歼灭,那么辽王必将元气大伤。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可是当听到简王府的人来说,镇南王在北平时,他的心就不容克制的乱了起来,几乎没有细想他单枪匹马就赶回了北平,一路上他脑中皆是空白一片……
等进了府里,里面已经是满地的狼藉,他顾不得旁人,满府里找蓉卿的去处,直到他在荣月居后面听到镇南王狂肆的笑声。
此刻,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迟一步,他要如何面对结局?
第一次,他凭着意气想要将镇南王斩于剑下,所以他追着镇南王而去,直到接近天津卫,他猛然想起来他还没有确认蓉卿的安卫,所以他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又折返了回来。
就只想看她一眼,确认她没事,他才能安心去做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