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苏峪就没有再说话。
蓉卿起身告辞:“七姐姐还在那边守着,我去看看!”苏峪听着就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昨晚五弟守了一夜,我总要过去走走过场才是。”
“你到是说的明白。”蓉卿打趣他,“哪有侄子这样说自己叔叔的!”
两人说着去了慈安堂,苏茂源还没有醒,蓉卿只得陪坐了一会儿,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几个人又在太夫人房里吃过午饭,蓉卿就回了竹园歇午觉,下午秦妈妈带着那两个婆子提溜着几盆花过来,笑着和蓉卿介绍:“这盆是兰花,这盆是牡丹……”说了许多,“奴婢把墙角那块的土翻新了,今儿就给八小姐种上吧。”
“辛苦几位妈妈了。”蓉卿笑着说完,指着明兰去给几人倒了茶过来,秦妈妈三个人就去墙角边种花,这边崔大匆匆进了门,蓉卿以为他是为了上午的事情,就问道,“可是事情没有办成?”
崔大摇摇头,就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八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崔大很少这样,蓉卿就点了头请他进正屋,又让明期守在门口,她看着崔大问道:“什么事?”崔大就从怀里拿了个纸包出来,“八小姐,您看。”
蓉卿不知道里头包的什么,但见崔大脸色沉重,就示意明兰接过来,拆开层层叠叠的油纸,就看见里面包着一把钥匙,她疑惑的问道:“是把钥匙,给我的?”
“是!”崔大点了点头,将钥匙的来路说了一遍,“小人和钱妈妈去了西街,找了几家肉铺,都没有寻到合适的,就想着去棉花坡那边看看,可刚坐上车就瞧见一个蒙着头的妇人径直走了,什么都不说就将这纸包塞在小人手里。”崔大说着微顿又道,“她包着脸,小人瞧不清长相,就只感觉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将纸包塞到小人手里,就丢了句:交给八小姐。之后就匆匆拐进了旁边的巷子,小人想去追又看见崔妈妈出来了,就打消了念头。”
蓉卿看着手中的钥匙愣神。
“东西是给八小姐的,小人心里有些吃不准,也不知什么东西,就拆开来看了看,这才给您送了过来。”崔大看着蓉卿,有些忐忑不安,“这人八小姐可认识?”他怕自己做错了。
蓉卿看着钥匙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跟着她的那个妇人!
这把钥匙又是什么意思?是想借此告诉她什么,还是暗示着什么意思。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
“没事。”蓉卿看着崔大,打消他的疑虑,“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辛苦你了。”
崔大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回道:“那小人就告辞了。”他转身要走,蓉卿却是喊了一声,“等等。”崔大转过来看着她,蓉卿想了想试着问道,“若是再让你见到那个妇人,你能认出来吗。”
崔大歪头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她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又是穿着厚厚的棉袄,小人没有把握。”
“知道了。”蓉卿点了点头,让明兰送崔大出去。
她靠在椅背上,翻动着手中的钥匙,铜黄的眼色,钥匙的圈儿有点缺损,前面也磨的很光滑,应该是常用的……
“小姐。”明期探头过来好奇的看着,问道,“她是不是想要让你去什么地方?所以才给了你一把钥匙?”
蓉卿摇摇头,若是去什么地方,也该明示一二才是,她只将钥匙拿来,分明就是吃准了她知道钥匙的用处,可是她脑子里却没有半点印象,正在这时外面秦妈妈和几个婆子的说笑声传了进来,她微微一愣蓦地就想到那扇已经破落的梅园。
蓉卿腾的一下站起来,心头砰砰的跳。
“怎么了?”明兰推门进来,见蓉卿面色凝重,她不安的问道,“小姐,可是钥匙有什么不对。”
蓉卿拧了眉头,将钥匙攥在手心里,对明兰道:“你去院子里和秦妈妈几个人说说话,无论如何留着她们中午在这里用午饭。”又回头看着明期,“我们走!”
两个人都不明白蓉卿的意思,明兰追着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我不确定。”蓉卿在门口停住,回头看着两人,“只觉得这把钥匙或许和梅园有关。”她昨天和秦妈妈说话时,还在想着要如何打开那道门,看看里面的情景,没想到今天就有人送了一把钥匙进来,她不能确定却有着强烈的预感。
明兰满脸的惊诧,点着头道:“小姐去吧,奴婢一定将秦妈妈她们拖住。”蓉卿就点了点头,打开了门。
秦妈妈几个人依旧忙活着,蓉卿带着明期出了门,一路拐去了昨天来过的垂花门,门虚掩着的并未上锁,她小心的推开门,就沿着梅园的方向直奔而去。
蓉卿激动的站在门前,明期就小声道:“让奴婢来吧。”她接了钥匙朝着门上的锁孔一伸……
只听到咔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两人对视,满面的复杂。
门缓缓的被推开,蓉卿的视线一点一点扩展开,就瞧见一个四房的庭院中,满地的皑皑白雪未消融,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上头,显得凄凉落寞,院子的正中长着一棵粗壮的槐树,在光秃秃的伸展出来的树干上,拴着一个秋千,那秋千正随风轻轻摇动,像是正向她招着手。
蓉卿愣在那里,眼前的景象与梦中重叠,她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诡异……
“小姐,我们进去吗?”明期左右探了探,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她又回头去看,园子里也安静的出奇。
蓉卿点了点头,抬脚跨进了院子里,明期跟着进来又小心捡了几片枯叶放在她们的脚印上,重新关了门,等她回头就见八小姐正站在那个秋千前发呆,她跑过去看了看小声道:“绳子烂了,应该是不能荡的。”
蓉卿没有说话,又转向右边去看正屋的门,雕着喜鹊登梅缠枝花纹的房门此刻正紧紧关着,镂空的花案中糊着的牛皮纸已经烂在了门上,被风一灌就发出呼喇喇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正房。”明期指着那边,好奇的问道,“像是有些日子没有住人了,小姐以前真的住在这边吗?怎么我们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
“进去看看再说。”蓉卿抬脚上了台阶,身后留下一串脚印,一路顺着到正门前,她抬手推开了门。
门吱嘎吱嘎的打开,里面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明期不由自主的挽住她的胳膊。
是一个套间,外面是歇息用的暖阁,炕头上摆着针线篓子,里面还有一只没有上花的汗巾,一方帕子上半朵梨花栩栩如生,她摸了摸又转目去看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画风不一稍嫌稚嫩,她拧了眉头走到墙边的多宝格边,上头已经清空了不见昔日摆置的东西,但留着的深浅不一的印子却是很深。
“小姐不会绣花。”明期也拿了那方帕子看了看,“这花绣的这样好,绝对不是出自小姐的手。”又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小姐喜欢简洁,不喜欢挂着这么多的东西,这里应该不会是小姐住的地方。
蓉卿掀开右边卧室门口垂着的湘竹帘子,入手冰凉。
视线一空,就看到竖在门口的一扇画着残春落花的隔扇,蓉卿绕过隔扇抬头看向头顶的承尘。
墨绿的承尘挂在屋顶上,有几处角耷拉了下来,露出光秃秃的横梁,孤零零的横亘在上面,梦里面出现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吊在这里的吧?!
她满脸的苦恼,又在房里仔细看了看,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套上依旧是梨花花苞待放,似能闻到幽香,她去看墙边摆放着的书架,架子上放着许多的书,从《论语》《大学》到《妇德》《女训》,从《四民月令》到《杂谈游记》,涉及的范围很广。
这里以前住的什么人?蓉卿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
“要不然,我们去问问七小姐吧。”明期在房里转了一圈,“她肯定是知道的,您去问她肯定不会瞒着你的。”
蓉卿摇了摇头:“我回来这么些天她都没有提及,不单是她便是旁人也不曾提过半个字,想必是有人不让她们说。”她叹了口气,觉得收获很多又觉得一无所获,“我们去别去的房间看看。”
两个人就出了厢房的门,又拐去了正厅的另外一边,推开房门里面的摆设相比要简单一些,墙上挂着的也不是书法画作,而是一些孩童玩的东西,有弹弓,木剑,甚至还有一把孩子玩的小弓,像是一个男孩子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