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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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呀。我先去换件衣服,再煮咖啡。”
    换掉浴袍,宁立夏随便在短裤外面套了件宽松的衬衣便素着脸走了出去。
    “我最近睡眠不好,白咖啡可以么。”
    “我也睡不着,不过跟喝什么没有关系。”
    “难不成跟我有关系?”
    蒋绍征没有回答,只说:“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帮到你。”
    “别在意。不麻烦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这置身事外的语气让蒋绍征痛心不已:“谷雨……”
    “我改名字很久了,已经不太习惯被称作颜谷雨。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的?我对这个比较好奇。”
    “我无意中打开了你送的相片盒,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笑涡在右边,你妹妹的在左边。”
    “冒昧地问一句,能把那个相片盒还给我吗?虽然把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很奇怪,但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在你看来它是无用的东西,对我而言,它的意义却很重大。”
    “晚些我拿来给你。我并不知道那是你送的,我弄混了你和别人的礼物。”
    “知道是我送的又如何,还不是随手扔到一旁,就像我送你的日记本一样。”
    “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当初闲得慌。要是有人天天缠着我,我也会觉得厌烦,你已经足够给我面子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烦。”
    “‘颜谷雨来过?如果她再回来,就说我不在,千万不要让她进来。’这话是那天早晨我去找你时,亲耳听到你对刘大爷说的。如果你讨厌我,应该当面告诉我,我再喜欢你也不至于真的不要脸面。”
    “你误会了。”为了不毁掉两人之间最后的希望,蒋绍征没有说出真相,“我有我的原因,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妹妹说你在相片盒中塞了纸条,后来我妈妈找上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颜寒露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只是愤怒,换作宁立夏,回想起她当日所受的屈辱,蒋绍征简直心如刀绞。
    “你代替不了谁,何况除去针对我父母的那些,其它话你妈妈也没有讲错。家庭关系一团糟、父亲欠下了巨额债务后逃跑,换作是我,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人不断纠缠自己优秀的儿子。”
    “我……希望你给我个补救的机会。”
    “我很好,没病没灾没饿着,不需要救助。我妹妹爱开玩笑,之前对你说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我从没去找过我爸爸,一直被照顾得很好,日子过得并不辛苦,更没在物质上受过委屈。”
    “照顾你的是宁御?”
    “嗯。离开的那天,我很幸运地遇见了他。”
    “幸运”这个词刺伤了蒋绍征的神经:“当时我没有料到你来找我是为了求助,我承认,七年前我并不如现在这样喜欢你,可如果我知道,也会悉心照料你的生活。”
    宁立夏笑着点头:“这一点我相信,你的道德标准一直高于常人。”
    “我……”
    “我没在讽刺你。知道为什么再见面时,我不告诉你自己是颜谷雨么?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全部感情,就只有一点点的内疚而已。在我妹妹扮成我去找你时,这猜测得到了验证。”
    “我对自称‘颜谷雨’的你妹妹说分手,是因为爱上了你,我必须得为她和自己的感情负责任。我想知道,你拒绝我是因为无法原谅我,还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没什么原不原谅,都已经过去了,你对我来说和唐睿泽宋雅柔没什么两样,我拒绝你真的只是因为不再迷恋你。我的过去并不值得骄傲,所以讨厌被提起。你指的别人是宁御么?我不爱他,不过或许将来会与他结婚。”
    “你是为了报答他?”
    “不,是为了我自己。他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给了我安全的容身之所,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悄悄往我的钱包里塞钱、默默地替我交学费。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比我的父母更多。经历过你,我觉得爱不爱,恨不恨的都特别幼稚,根本就是小孩子们的游戏。我之前没考虑过结婚,但如果给自己选择另一半,我认识的人中没有第二个比他合适。”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坦白的说,看到刚刚被我拒绝的你若无其事地与旁人约会,我也觉得别扭,可这种如同小孩子被抢了玩具的气愤与爱情无关,甚至连吃醋都不算。”
    头脑永远清晰的蒋绍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他感到沮丧无力,说了句:“所有的一切,晚一些我都会一一给你交待。”便起身告辞。
    关门声传来,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宁立夏觉得如出了口恶气般痛快,可爽快的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心痛很快袭来。其实她都明白,用伤己的方式去伤人,岂止是蠢笨。
    作者有话要说:小朋友不乖,所以今天更的有点晚,后天早晨10点前,还剩八千t-t
    正文 第24章
    很多事情没说破前令人万分委屈,真的讲出口后却又觉得不值一提。
    她从没想过可以用颜谷雨的身份面对蒋绍征将积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发泄出来,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后悔。
    喝完整壶的咖啡,宁立夏甚至想给蒋绍征打通电话道歉,多少年前的陈旧往事,她居然也翻出来理论。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放不下?装了那么久的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了,最终还是露了底。
    宁立夏抱着手机考虑了半晌,号码仍是没有拨打出去。等在学校里遇见的时候再说吧,她想,至少不会显得太刻意。
    颜寒露在外头逛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刚一进门,就急着打探。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和好了没?”
    “什么叫和好。”
    “严格说来,你们并没有真正分手呀。你先是躲了起来,后来又装成我,简直就是那什么总裁的落跑女朋友。”
    “……我们那叫什么恋爱,过家家一样。何况他不是亲口说了‘分手’。”
    “那是对我说的。”
    “不是你,是颜谷雨。我头痛,不想再提这个。”
    “蒋绍征真令我失望。”颜寒露撅了撅嘴,“还盼着他能秒杀宁御呢!对了,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周末想来看你。她有点担心你还在生气,所以,让我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生气?小的时候是我不懂事,觉得她那么快结婚是背叛了我和爸爸,长大了才明白,谁都有再次选择人生的权利,总是要先顾自己。对我来说,爸爸是一辈子的至亲,对妈妈来说,他却只是比陌路还不如的前夫而已。换作是我,也绝不肯为前任的错误买单。”
    ……
    选修课当天,宁立夏及早地赶到了学校。上课时间未到,她只好在校园里闲逛。许是之前来去太匆忙,没时间四处参观,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间学校竟然如此之大,大到想遇见一个人都十分困难。
    还差五分钟就打上课铃时,她终于在教学楼里遇到蒋绍征。
    “我出差刚回来,所以这几天没去找你。”蒋绍征从西裤口袋里翻出首饰盒,递到她手里。
    宁立夏打开看了一眼,的确是当年送出去的那枚:“多谢。上次那样咄咄逼人……实在很抱歉。”
    蒋绍征还想说什么,却瞥见穿着黛绿旗袍的宋雅柔款款走来,他收起本要说的话,冲她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是没课么?怎么会到学校来。”宋雅柔一面同蒋绍征说话,一面微笑着抚了抚宁立夏的肩。
    “齐老师的女儿生病了,帮她代课。”
    “昨天我爸爸从奥克兰回来,给你们一家带了礼物。早知道你会来学校,就顺道拿给你了。我爸爸照阿姨说的办法锻炼了一阵,不吃药血压也稳定住了。不然你和叔叔阿姨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妈妈前天还念叨好久没看见你。立夏也一起吧。”宋雅柔一直都有不冷落任何人的周到。
    宁立夏只笑笑。她想,感情果真要门当户对才幸福牢靠。
    蒋绍征也说:“替我谢谢宋叔叔。晚上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那好吧。本想借你们作客的机会央我爸爸做菜的,他的手艺堪比米其林大厨,可惜轻易不下厨。”
    一直站到上课铃响起,宋雅柔才挽起宁立夏进了教室。
    蒋绍征无法,准备好的话只得另找机会说。
    整整三节国学课,宁立夏都在走神中度过。她轻抚着古董相片盒,对自己说,这样的结局其实也不错。
    小时候喜欢的电视剧播完了她总会难过很久,那时候还不懂,这种对热闹了一整个假期忽而冷清下来的不习惯叫作落寞。
    她不想让宋雅柔看穿自己,没等到下课就提前从后门走了出去。
    然而宋雅柔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
    “立夏,你怎么提前走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什么大碍,只是胃痛。”
    “要不要紧?还想约你逛街呢!我的女朋友中,没结婚的就只剩下你了。别人都忙着家庭,谁有空理我。”
    宁立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她归入“女朋友”之列,心中不耐烦,嘴上却敷衍道:“不要紧,回去睡一觉就好。最近太忙了,闲下来再约你。”
    “真羡慕你有姐妹,像我这样的独生女,寂寞的不得了。为了庆祝我毕业回国,我爸妈这周六准备在家里摆几桌酒,邀请的人不多,全是亲朋好友,你再忙,也一定要来哦。”
    ……
    周五下午,快递送来了两张请帖。
    “宋家寄来的,我们俩都有。”颜寒露边看边说,“学成归来?切,这有什么好庆祝的,我今年也毕业,妈妈也没设宴四处显摆呀!”
    宁立夏边往酸奶里拌果仁边说:“你要是和宋雅柔一样拿到化学、文学双博士学位,不等妈妈,我头一个摆流水宴广而告之。”
    “……你怎么能长情敌志气灭亲妹妹威风!”
    “胡说八道,我们算什么情敌。”
    “明天你去不去?”
    “宋家请的人中或许会有爸爸的旧友,我既不想和他们碰面,也没有凑热闹的兴趣。”
    颜寒露没经历过当年的家变,不明白宁立夏的意思,固执地认为她因着蒋绍征对宋雅柔怀有敌意:“其实宋雅柔也不算讨厌,既然你已经对蒋绍征没有兴趣,何必再为了他失去一个朋友。”
    “我抵触她跟蒋绍征毫无关系。宋雅柔的确不讨厌,但我和她完全是两种人,永远做不成朋友。”
    “好吧,那我也不去了,一个人没意思。”
    晚上宋雅柔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听到宁立夏没空,她劝了又劝,磨了快半个钟头才罢休。
    然而宁立夏最后还是去了,因为宁御一定要她陪。
    虽是在家宴客,排场也大得很。踏进宋家别墅,宁立夏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穿便装。
    直到宁御特地请假回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与宋雅柔的父亲是忘年交。
    既然这样给宋家面子,前日遇见宋雅柔时他的态度又为何那样轻漫?宁立夏实在想不通。
    宁御知道她全部的历史,她却对他知之甚少。
    客人只有三五十位。人少自然容易遇上,数年未见,蒋太太丝毫都不显老。
    只打量了宁立夏数眼,蒋太太便移过了目光,拉起宋雅柔的手亲切地说道:“蒋绍征最近在做的那个课题需要搜集大量的资料,他原本要过来的,可是定下的时间改不了……你也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他备了份薄礼让我带给你,说改日再和你赔罪。”
    宋雅柔最懂事:“请大家过来聚一聚,不过是图个热闹,哪比得上正经事重要。有上进心的男人才值得欣赏。”
    “我看他就是太有恃无恐,觉得与你两小无猜的情分谁也比不上。你别傻,记得要适时适当地给他敲敲警钟,让他知道追你的人中比他出色的大有人在。这样他便不会继续不紧不慢了。”
    “阿姨,我和绍征就是比较聊得来的普通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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