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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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孜惠被奚哆哆、杨施含事件刺激到了,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高考前一周就不来学校了,他父母也不去工作了,就在家照顾她。
    蒋纯去她家看过她一趟,她嘴里念念叨叨的,老说什么喜欢林孽的不会有好下场。
    她父母也不是那种特别明智的,就觉得她口中这个林孽,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自己孩子变成这样就是他干的,但学校方面太护着他了,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他。
    蒋纯是那种脑子时清醒,时不清醒的,在这件事上,就很清醒,跟刘孜惠父母解释了一通。
    她有时候挺看不惯林孽一些行为,但不至于讨厌,说白了就是站在刘孜惠一方去看他,带有偏见。刘孜惠这事儿确实跟林孽没关系,硬往他身上赖就有点冤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有所愧疚。
    上次林孽跟那个姐姐的事儿出来,刘孜惠整个人气场变得诡异,话里话外透露林孽负了她,那在蒋纯看来就是林孽表面上不答应跟她在一起,私底下却跟她有牵扯。
    要是这样,林孽那就是个渣啊。
    所以她气不过,找到钟成蹊打探了番消息,还让林孽给个交代出来……
    后面刘孜惠让她去问钟成蹊,林孽能不能通过好友,她才知道林孽连刘孜惠微信都没有,那他俩有牵扯的事儿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就因为这事儿,弄得蒋纯再见到林孽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又不能怪刘孜惠。
    奚哆哆和杨施含是塑料姐妹,她们可不是。刘孜惠虽然有点小虚荣,但从没有伤害过她,去找林孽要交待也不是她指使的,她也没想过她蒋纯会去给她打抱不平。
    如此,她当然能容忍她这点小毛病。
    这就是出生在健康的家庭里会长成的模样,大方,得体,从不斤斤计较,嫉妒心也不强烈。
    刘孜惠的父母听了她的解释,没全信,跟她说:“医生的意思是尽量让惠惠保持身心愉快,可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那样。”
    蒋纯突然觉得自己知道刘孜惠爸妈的意思了:“您是想,让我叫林孽来?”
    她父母也知道,这会有点冒昧,主要没证据证明刘孜惠出事儿真跟人家有关系,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精神方面的病也不是感冒发烧,吃药就能好。
    后面他们又求了蒋纯半天,蒋纯被逼无奈,只能先答应。
    从他们家出来,她就后悔了。
    好像很多人都会陷入一个道德盲点,‘他’很有钱,那捐款的时候他就应该多捐,‘他’很有本事,那合作干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应该多干……
    就因为刘孜惠喜欢林孽,所以林孽要承担她精神问题的责任。
    这简直就是那句有名的三观不正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缩影,让人唏嘘。
    那还要不要去找林孽一趟呢?
    她也不知道,烦。
    *
    开学前一天晚上,九点左右,邢愫还没发来消息,林孽不抱希望了,准备睡觉了。可因为带着气,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邢愫冷漠的神情。
    她多冷漠呢?
    他几乎没得到过她多少情绪,也就是说,面对林孽的邢愫,大多数时候都是理智的。
    这就很不公平,总是他在因为她不回消息,她不拿他当回事,她总想用钱打发他……等等气得爆炸,她却始终平静。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惯着他,还没他去迁就别人的时候,所以他横了几次,就是没保持住。
    没办法,他一想到跟邢愫发狠,邢愫顺理成章换了他,再去找个,他就疯了。
    他接受不了邢愫再找一个,然后像对他那样对那个人,他想都不敢想,他会死的。
    实在没法入睡,他从床上起来,准备到外头溜一圈。
    姥姥正好出来倒水喝,看到他,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林孽也没话说,从冰箱里把棉花糖拿出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准备看个电影什么的。
    姥姥端着水杯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这是失眠了?”
    林孽往嘴里塞棉花糖:“看不出来?”
    姥姥到他旁边坐下,从他的棉花糖袋里掏出一把,吃一个:“你这么小岁数,失个屁的眠?”
    林孽眼看着电视:“你这么大岁数,吃个屁的棉花糖。”
    姥姥就笑了:“兔崽子。”
    林孽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手机,姥姥全看在眼里,本来不想管他,但没管住自己八卦的嘴:“那姑娘哪儿的啊?”
    “管得着吗?”林孽说。
    姥姥捏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你这要什么没什么,就剩张脸有可取之处了,难道就是靠脸?靠脸你不觉得现眼吗?”
    林孽躲掉她的手:“你不也靠脸混到了这堆家产?”
    姥姥笑:“比我还刻薄。”
    林孽这都是拜她所赐啊:“我不行,还得说你教得好。”
    姥姥又偷他一块棉花糖:“过了今年生日,咱去房管局办个手续,签个赠与协议,我把这几套房给你。存款我问过银行的人了,直接转给你就行。”
    林孽对这些不感兴趣:“留着养老吧。毕竟没人养你。”
    姥姥知道自己在外孙心里的地位并不低,也知道他这德行纯粹是被她教得,半句好话都不会说,就没计较:“我知道你那些什么奖学金、奖金就够花了,可那都小钱,等你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你那点钱,不叫钱。”
    林孽就问她了:“你一个月菜钱也就两千,打十块钱的牌,给你算一千的本儿,还不总是输,其他水电费,各种乱七八糟给你算两千,加一起也就五千块钱。你是上岁数才开始经营畜牧场,之前一直在食品厂当会计,现在退休费就有四千多,完全够,也没看你有用到大钱的时候。”
    姥姥说:“我这么大岁数花什么大钱,你这大学毕了业不得创业啊?拿什么创?不得拿大钱?”
    林孽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姥姥又说:“反正你必须得跟我去签这个字,也省了你妈回来跟你抢。”
    林孽停住拿棉花糖的手。
    姥姥才意识到自己没管住嘴,她是计划一辈子不提他妈的,但既然提了,也不藏着掖着:“听说政策严了,你妈那边不太好过,挺缺钱的,反正我是不想给她,但架不住她给我来血缘关系这一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律说血缘关系有财产继承权,所以还是早给你,我也早踏实一点。”
    林孽对他妈有多抗拒呢?听到姥姥提她,他连想看的电影都不看了,起身去了卫生间,迅速刷牙,然后直奔自己房间。
    姥姥呼口气,关了电视。
    林孽这孩子太委屈了,委屈的源头是太孤独了,而这都是她和他妈一手造成的。
    *
    邢愫连夜赶回来,刚下飞机就想给林孽发消息,看了眼时间又放弃了,太晚了。
    彼时谈笑正在酒吧,也正好待到烦了,就叫了车,去接了她一趟。
    接上人,谈笑问她:“怎么样?拿下来了吗?”
    邢愫那边事儿还没办完,她是个逃兵:“孙耀武还在那边。”
    谈笑没明白:“那你回来是要干吗?”
    邢愫没告诉她是因为有个可口的弟弟,可怜巴巴地说想她了,她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就回来了。
    告诉她又得被笑话一番,而且她也回答不了她那些无聊的问题。
    比如,就为了一个弟弟?他哪儿这么让你迷?
    照她自己脑子里那套就是馋他身子的说法,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并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为了这种事儿耽误工作,她从没干过。
    可要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她又想不到,想又要费脑子,所以干脆不搭茬。
    谈笑看她不说,也懒得问了:“那什么,之前你没去那局,这回必须得去了,有你之前在外交部的朋友,还有咱们几个老客户,然后总装几个老搭档。”
    邢愫有时间的话,就可以去:“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到时候你再问我一遍。”
    谈笑伸手比个叉:“没得商量,这回你必须得去。”
    邢愫没说话。
    “你不能老不去跟人交往,是,我是愿意替你,但你总得允许我有没时间的时候吧?那这种时候,出现需要你跟人套近乎才能解决的事儿,你怎么着?拖着?”
    邢愫说:“要是需要我套近乎,那我就不解决。”
    谈笑不说话了,她突然明白了她跟邢愫差在哪里。
    出现需要降低姿态才能解决的问题,她是妥协,邢愫是放弃。最后的结果好像是她拿到了一个单子,邢愫损失了一个单子,可钱挣得完吗?
    邢愫是用一小笔钱换了自己的为所欲为,她是用自己的为所欲为换了这一小笔钱。
    到最后邢愫是自由的,而她身上是厚重的枷锁。
    越想越多,她叹口气:“这操蛋的生活。”
    邢愫没说话,看了眼跟林孽的聊天,她让他等着,他答她‘嗯’,那她回来了,不告诉他好像不太合适,可要是吵醒他怎么办?他过两天要高考,睡眠不足怎么考?
    她想了半天,还是收了手机。
    快到家门口时,谈笑跟她说:“我在你这儿睡一宿。”
    邢愫心不在焉地答:“嗯。”
    谈笑也没管她,她最近总是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越来越严重。主要管也不听,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她也不做。
    车停了,邢愫却没下车。
    她还是给林孽发了消息:“晚安。”
    林孽秒回:“到家了?”
    邢愫抬头看谈笑,眼神很柔软,但谈笑知道,她人并不是,果然,她说:“你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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