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文璇瞪大了一双空蒙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蛋难得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而在她对面，戚笼表情平静，身无异像，除了双眼睁开外，看上去就像是在假寐。
    好半晌，戚笼才睁开眼，沉吟片刻，将天书放到桌上，掉头便走。
    “副教主，你还没教我呢！”
    “下次教你！”
    眼看着戚笼化作一道遁光而去，裘文璇小脸满是不甘，这人说话怎么不算话呢。
    他一定在《天书》中领悟出了什么。
    ……
    戚笼这一遁，便遁出了东华山，四色遁光交替转动，化作一道千丈光虹，任由空气在遁光之外‘轰隆隆’作响，眼前云层越来越密，灵光氤氲，好似流质，就算以戚笼的肉身，在这种高空之下，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云层之上，一道人影猛然分云而出，九天罡风之中，戚笼现身。
    往下，山川若点，大江若线，往上，星辰似乎触手可及。
    戚笼的五脏像是被厚实的牛皮纸包裹着，毛孔也被堵塞，一举一动，都要耗费上万倍的精力，更别提澎湃汹涌的九天罡风，直接化作一道道白线，绕身数匝，每一次切割，都会造成护身的四色遁光一阵晃动。
    ‘再往上就是天人间隙了，虽然我也能进入，但也没有必要。’
    七真、五首层次的斗法，动辄覆盖千万里江山，造成的业力难以计算，所以一般这种老祖级的斗法，都会放到天人间隙中，那是这方天地与域外宇宙的隔层。
    而在天人间隙之下，在九天罡风的搅动之中，戚笼自然不担心气机外露。
    身影一晃，周围显出十个戚笼，正是他的三魂七魄。
    十个戚笼互视一眼，其中有九个戚笼突然燃烧起来，熊熊火焰鲜艳如血，还冒着黑烟，正是真神第一关的烧身火。
    烧身火虽然已对真神躯壳没有伤害，但是对于脆弱的魂魄，依旧有着强大的破坏力，九个‘戚笼’身体表面像是燃烧的蜡烛，一点一点融化。
    但所有戚笼的表情都很平静，甚至于自身气息也越发凝实，细看之，剩下一个戚笼的身体周围，若有若无的黑色漩涡将之包裹，火舌往这个方向飘动。
    这个戚笼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四色光芒和黑色漩涡的包裹下，自己的魄体表面像是干瘪的破布麻袋，死寂而没有生机。
    这便是他怎么也无法找到上辈子记忆的原因。
    ‘化十为一，借助太渊天书演化，重演‘非毒’！’
    念头一动，另外九个火炬一般的‘戚笼’按照顺序，从三魂开始，一个个投入体内，每投入一道，裂口表面便燃烧起火焰纹路，进而合拢。
    戚笼的魂魄渐渐脱去了后天藩篱，渐渐入了一种不可测的境地。
    在这种境地之下，戚笼的视野渐渐雾化，恍惚间，一座巍峨的神殿出现在眼前。
    这座神殿难以形容的庞大，仿佛天地，一根根黑色天柱拔地而起，顶着殿顶，柱身雕刻着各种不认识的神兽。
    黑色天柱一共四十九根，随着意识探入，雾气由散到浓，充斥着种种神秘的意志，有威严、有冷漠、有强大，似乎远不只一股。
    ‘这个世界，似乎只有借助我七魄中的‘非毒’才能进入，这是天地十强的某处洞府？’
    戚笼敏锐的感觉到，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进入这白雾，迎接他们的，只有毁灭性的打击——哪怕对方是上界神佛。
    终于，雾气到了尽头，十座由雾气组成椅子现身，椅子有高有矮，那些恐怖的意志便是从椅子上传出的。
    正面有三座椅子，气势最强大，然后便是左三右四，戚笼把目光落在最尾处的一扇椅子上。
    凭直觉，这座椅子是自己的。
    在十座椅子中，这座椅子并不起眼，但是那股桀骜之气，却是独一无二的。
    ‘斩天刀寇的气息。’
    戚笼走上前去，犹豫了下，缓缓坐下，下一瞬间，他仿佛与这个天地彻底融为了一体。
    东华山上，闭关的百灵子猛然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之色。
    刚刚那股感觉，仿佛是天地意志复苏，扫过了东华山。
    “就算是我家老爷子，也不可能驱使这么纯粹的天帝意志，这至少也是在五太之中孕育的上古大神才能驱动的层次，搞不好更古老！”
    做为上古练气士的传人，百灵子知道的很多，比如，创世的是九圣，而开天辟地的，却不仅是九圣。
    而在天地之外，宇宙的一处危险界域之中，浑身染血的阳道人轻咦一声，目光仿佛跨过百万里，看到了什么神奇的异像。
    ‘融合加快了么，那要加快速度了，那几位若是成长起来，危险程度不亚于当年的九圣。’
    然而阳道人身上的血水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往其身体内部钻入，哪怕是‘上古剑仙’层次的剑意，也只能将之压制，而不是驱散。
    然而血水反复扩大，已然在星辰之间，化作一道道血河。
    ‘该死，又是这种开天辟地的残次品，这群外神疯了么，天地若是这么好开的，古往今来也不会就这一片了。’
    ‘鸿蒙会的这群外神迟早自己把自己玩死！’
    ……
    而在那神秘空间的深处，戚笼突然睁开了眼，表情古怪。
    “奇怪，我怎么又感应到了一个天地，四十九道先天大道，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后天大道，这是幻觉么？”
    刚刚戚笼的感觉，就像是再一次浏览了天书，只不过是完整版的天书。
    他扫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十尊座椅中，只有七座是亮起的，有三座——正面的两座，还有左手边的一座，是暗淡无光，仿佛很久没有主人一般。
    ‘这三座之中，应该有一座是天帝，因为他还有三百多年才会诞生——’
    戚笼又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雾气正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在消散着，若不是他是十座椅子的主人之一，恐怕也感应不到。
    而按照这消散的速度，第一个消散的，便最末端的，自己的椅子。
    ‘有意思，这怕不是巧合吧，就算上一世的我复活，也不会有机会了是么。’
    戚笼自言自语，又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走了一圈，这才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一尊帝王级别的意志直接在一座椅子上降临，化作一尊黑衣帝王，阴鸠双眼狐疑的扫了一圈。
    “怎么可能，刚刚是老九的气息。”